她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声音微抖:“爷爷不行了,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想见你。爸爸在,没有人敢联系你,谁都没你的联系方式,我只能?来你学校找你……”
季知涟眼中一片空洞。
她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我和陈家早就没关系了。”
语罢,抬腿便要走。
陈爱霖擦干眼泪,拉住她的手腕,也不多?说,只是哀哀乞求:“……你去吗?见爷爷最后一面,爸爸他估计赶不回来,你们碰不到面。”
季知涟脚步顿住,内心天人交战。
许久,她艰难开口:
“……哪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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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医院。
穿过白森森的走廊,季知涟跟随陈爱霖来到重症监护室。
周围聚集了一圈人,曾经的继母谈霖看?到她,给她侧了侧身,留出空间。
帘子拉开。
她呼吸一窒,险些认不出病床上的老人。
老头戴着呼吸机,面色青白,双颊凹陷,皮肤肿的发亮,看?到她,滚动的喉间发出一丝喑哑的声音,双眼不自觉瞪大——
“嗤……嗤……”
她弯下腰,凝视着垂死边缘的老头,他的呼吸微弱而艰难,整个人像是陷在病床上,瘦骨嶙峋,和记忆中那个面色红润,声音洪亮的爷爷无?一丝共通之处。
他费力的蠕动着嘴唇,断断续续的喘息,浑浊的眼睛流出泪水:
“嗤……对……不起……”
季知涟木然?地任由那双皱纹遍布的手抓住自己的手,他粗粝的皮肤几乎刺痛了她。
她眼神空洞。
陈爱霖流着泪,推了她一把,吼道:“你说话啊!回答爷爷啊!”
季知涟沉默。
老人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走了。
陈爱霖爆发了,用?力推搡她的肩膀,呜咽:“你为?什么不回答?你为?什么不让爷爷走的安心一点??”
谈霖按住女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季知涟抬起脸:“你要我回答什么?”
她觉得可笑,自问?自答:“回答没关系?”
她把老人的手轻轻放了回去,动作很轻,话却?冷漠:“可我就是说不出。”
季知涟向病房外走去,却?与急匆匆进来的陈启正打了个照面。
她瞬间浑身僵硬,陈启正直接越过了她,尾随其后的两个秘书倒是看?了她几眼。
父亲像没看?见她一般,眉头紧锁,不怒自威,正在低声与医生和谈霖交谈,安抚哭泣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