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入她眼,甚至连存在都要被她隐藏起来。
心底对她堆积的仇怨加码,把胸腔都烧出一股酸涩感来,他本就不是善茬,习惯伪装,也习惯伺机而动,逮着机会就报仇泄愤,用尖锐的犬齿反咬,于是趁着她没防备,他这个低位者以下犯上得顶撞起这高位者来。
霎时间,池子里水声大乱,连带着缚在他身上的锁链都一起哗啦啦响起来!
她不让他出声,要装作还若无其事地分出心思来应付别人,他偏要发出动静!
屏风后面那个男人是谁?她师兄?
她那师兄知道他和她这样亲密吗?
这还不够,
他又抬起下巴,挣开她的手,直接张口要咬她的脖子,他想在那儿留下咬痕,皮肉翻卷,如同她烙印他一样,让所有人都看见,让她无法再装作若无其事!
他这样当真像一条失控的野狗了。
裴朝朝被撞得呼吸不稳,腿都软下来,但手上卯足了力气,直接反手抓住他头发,将他脑袋按进水里。
窒息感瞬间袭来,
浑身感官在这一刻像是被放大了一万倍,大脑因缺氧而空白,而眼前漆黑,于是按在她腰侧的手不自觉掐得更紧,像溺水之人紧紧抓握住救命稻草,就是这样濒死的一瞬间,那些怨恨和不满似乎都跟着被一起被抒发出来,是滚烫的,一起烙印进她身体里。
动作间倒是没有人说话,但是动静却很大。
那一边,
琼光君听见声响,眼皮猛地跳了下,刚被强压下去的疑虑再一次被推高到了无法压制的程度,他陡然提剑,“轰”的一声劈开屏风——
木屑四散,
露出后面偌大的浴池,以及一池水雾中的裴朝朝。
她衣衫全部被水浸湿,但还好端端穿在身上,然而她手抓着个少年的头发,那少年则是衣衫不整,他长得很漂亮,狐耳狐尾,身上拴着链子,鞭痕错落,但结实硬朗的肌肉线条下隐约能见青筋搏动,分明被凌虐,却透露出一点儿微妙的餍足感来。
他们刚才……在干什么?!
琼光君一瞬间感到心口疼,好似有一把火将伤处燎出酸涩痛感,
他眼睛几乎都被烧红了,每一根神经都在失控的边缘,几乎想要冲上去直接把白策杀了!
然而提剑那瞬,
他想起来每一次在裴朝朝面前和人打起来,最后的结果都是她先走开,由他和别人打。
是不是其实她很厌烦他和别人在她面前打起来?
他不想再让她厌烦,更何况他在装作恢复记忆试探她,不该这样。
他捏紧了剑,压制住那股杀意,寒声问白策:“你是谁?”
哪里来的狐狸精!
这一边。
裴朝朝没想到琼光君会直接劈碎屏风,有点儿抓奸的意思,这种场面倒不是头一回遇上,但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被被动抓奸——
以往她都是主动把事情推上明面,这还是第一回有意遮掩。
挺新奇。
她没有被抓包的慌张感,听见琼光君问话,稍怔了一瞬,饶有兴味地朝着白策的方向扭头。
手还抓在他头发上,她松了松力道,挪到他脖颈处按住,笑道:“听见了吗?他问你是谁。”
这无异于羞辱了,
白策耳廓发烫,转眼看琼光君。
他睚眦必报,对裴朝朝仇怨很深,但被她压制着发泄不出来,现在对上琼光君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那仇怨一下就转嫁了,他虽不是善茬却精于伪装,很简单就表现出乖顺的模样,故意用下巴蹭裴朝朝的手,垂着眼睛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佯装亲昵,开始挑拨:“阿姐说说看,我该说我是什么身份合适?我都听你的。”
他像直接把自己归类成了裴朝朝的所有物。
琼光君听出语气中的亲昵,攥剑的手骤然收紧了。
白策又微微偏头,露出自己脖颈上的吻痕,朝着琼光君笑。
两人暗潮涌动,裴朝朝看着白策,突然觉得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