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亲近了不该亲近的人,所以该死——
那滴露水得了幽山帝君的神力才化作人形,是幽山帝君亲手教导,花了无数心思和时间教养出的、最得意最珍爱的宝贝。
所有觊觎她的,试图亲近她的,都该死。
而这位该死的魔,
因为身上流着魔的血液,所以死得名正言顺。
裴朝朝那时候心思更简单,猜不明白他心思:“那您刚才为什么那样问?”
幽山帝君说:“你明明知道他是魔,只要来幽山就有可能丧命。朝朝,我很好奇,你和他这样亲近,他——”
裴朝朝打断他:“我和他亲近,是因为他的眼睛很好看。”
“比您给我炼的眼睛还好看,”她指了指自己眼睛,又看向地上那魔的尸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您能把他的眼睛挖出来给我吗?”
幽山帝君一顿,随即无奈笑了,点头应允,似乎丝毫没察觉出这孩子有多残忍。
裴朝朝得到他应允,又问:“我刚才是不是打断您了?您想说什么来着?”
幽山帝君说:“没什么,想问他死了你不伤心吗。后来发现,你好像确实不伤心。”
裴朝朝莞尔道:“我只是一滴露水,身上六根都是您给我炼制出来的,现在还差一颗心。没有心,我怎么伤心?”
她偏头反问:“您什么时候为我炼一颗心?”
裴朝朝本体是露水,没有六根,化作人形时,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嘴巴也无法言语。
她身上能视物的眼、能听声的耳、能说话的嘴,都是后来幽山帝君花费无数精力,寻找天地间无数至宝为她炼制出来的。
只缺一颗鲜活的、会跳动的心脏。
她胸腔里现在那颗心,是死的,不会跳,和石头一样。
她按了按心口,然后觉得这石头心有点发沉,头一回压得她呼吸有点困难,意识和视线都有点模糊。
于是她用力睁大眼睛,
下一瞬,
她视线再一次变清晰,入眼的不是昏黑枯败的幽山,而是——
天青色幔帐,白色衣摆。
视线再往远,一个男人坐在床边,白衣白发,平静漂亮,像寂寂苍山白雪。
是薄夜。
裴朝朝覆在眼睛的白绸已经被拿掉了。
她睁开眼,虽说眼睛没有神采,却能看出她醒来了。
薄夜见她捂着心口,关切道:“心口不舒服?”
裴朝朝思绪渐渐回笼,乍一清醒,还有种不真实感。
幽山帝君是黑发,瞳色也很黑,喜欢穿深色衣服,因为素日杀伐太重,只有穿深色衣服,血迹沾上去才不明显,不至于吓着旁人。薄夜则一直是干干净净,白衣裳,白头发,连瞳孔和唇色都很浅,看起来和雪一样干净。
但就是这样截然相反的两个形象,给人带来的感觉怎么会这么像?
裴朝朝思绪飘了下,盯着薄夜没出声。
见她不说话,
薄夜手又搭上她手腕,似乎想用灵力探一下她身体状态。
然而手指刚刚搭上去,下一秒,裴朝朝反扣住他的手。
动作有点措不及防。
薄夜顿了下,但没挣脱,他有点意外:“怎么了?”
裴朝朝依旧没出声。
她盯着薄夜,心里突然滑过个念头——
薄夜是不是幽山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