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胥月无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有些恍惚:“阿宝,她没有死,只是暂时睡着了。”
阿宝抽抽噎噎地看着南胥月:“南公子,你、你不要骗小孩,姐姐真的没事吗,那你让我看看她!”
南胥月犹豫了一下,便牵着阿宝进了结界。这谢雪臣布下的重重结界,世上唯有他一人能通过,或者得到他允许之人。
阿宝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看到躺在床上的暮悬铃,便急切地跑了过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她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脸色极其的苍白,身上冷得像石头一样。
阿宝的眼泪顿时簌簌往下掉,哽咽着道:“南公子,你骗人……姐姐明明……”
南胥月轻轻摇头,低声道:“你别吵到她。”
阿宝揉着眼睛,狐疑地抬起头看向南胥月,她这才发现,南公子有些怪怪的。
南胥月痴痴地看着一睡不起的暮悬铃,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眼中露出怅惘与哀切之色。他缓缓在床畔坐下,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向来温和含笑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暖意,变得冰冷而低哑。
“阿宝,她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不肯醒来,是不是不愿意看到我?”
阿宝一惊,她心里想,姐姐明明死了,为什么南公子这么说……难道南公子伤心过头,疯了?
她心里仍为暮悬铃的死而悲痛不已,却仍是忍着哭腔安慰道:“南公子,你不要难过,姐姐那么喜欢你,怎么会不愿意看到你?”
南胥月闻言苦笑一声,垂下温润的眼眸,低声道:“因为,是我害了她啊……”
没有人知道,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是他间接害死了铃儿。
从谢雪臣找他要玉碎丹那一刻起,他便算好了一切。他知道谢雪臣会力竭再战,燃烧寿元,乃至战死。桑岐敌不过谢雪臣的底牌,那镜花谷更不足为虑。铃儿身上又有他给的法器,那么一切都只是有惊无险……哪怕素凝真出人意料地说出混沌珠之事,那时候他也是有余力拦住桑岐的,可是他没有出手,他要等谢雪臣服下玉碎丹,等桑岐杀了谢雪臣……
可是他没有等到,甚至在看到铃儿拿出金丹想要与桑岐同归于尽时,他想到的是——即便铃儿引爆金丹,有玉佩护体,便不会死。而谢雪臣会……
他执着于偷窥到的天命,却终究是算漏了……
他用尽了心血刻下的那枚玉佩,被铃儿偷偷藏在了谢雪臣身上。
“哈哈哈哈……”南胥月捂着眼,低低笑出声来,破碎的笑声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意,尽是痛苦与自嘲,“是我的卑劣,让我失去了她……”
“南公子……”阿宝吓了一跳,害怕地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红肿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南胥月,“你、你别这样,我害怕……”
南胥月放下覆面之手,露出湿润通红的双眼。
“我如此令人害怕么……是啊……我本就是这样的人……我杀父弑兄,恶事做尽,注定不得所爱……”
阿宝听不明白南胥月为什么说自己杀父弑兄。
南胥月有时候也很疑惑,为何铃儿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他一个被父亲放弃的瘸子、废子,最后会成为蕴秀山庄的主人。是因为她不在乎,还是因为她猜到了……
那一日在拥雪城的地牢,痴魔看透了他的痴念,问他——你有那么深的悔念,是因为杀过的人,还是因为错过的人?
杀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