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惜惊干巴巴笑了笑,摆手道:“认识算不上,只是在三年前的乱空山围剿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他顿了顿,看向姒荼,话中带了些意味深长:“那次,的确是让在下十分的记忆犹新啊。”
姒荼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语调怎么听怎么带着些阴阳怪气,顿时没好气地道:“有话好好说,拿腔作调的干什么,显得你。”
洛惜惊耸了耸肩:“哪能啊,不过是当时楼少侠一气呵成,连斩二十七人后全身而退的傲然风姿实在深入人心罢了。”
他瞟了眼那边神色淡然的楼岸,摇头笑道:“你久不入江湖,对此倒是一无所知。”
“当年的乱空山可谓是妖魔鬼怪的老巢,江湖上不少数得出名字的毒瘤可都暂居在那了。在当时,那里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禁地,寻常人可不敢踏足半分。”
“这其中又以二十七峰最为出名,每个峰头上都住着一位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峰主,掌管着手底下的数千拥护。这还是数十年时光杀出来、暂时稳定后的局势,十年前更乱。”
“若用蛊作比,那这十年间杀出来、坐稳峰主之位的人也该尊称一声蛊王了,偏偏当时有数十个少年不信邪,勾肩搭背气势汹汹去了那乱空山,喊话说,要挑战二十七峰主,还江湖太平。”
“却全都命丧乱空山,无一生还。”
洛惜惊叹道:“少年勇气可嘉,在武学上也的确颇有建树,错就错在被宗门养的太过天真。”
“人乱空山峰主自始至终都是拿那几位少年当个笑话看,嘴上应了战,说是愿意堂堂正正与各位少侠比一场,还设宴款待,”他嗤笑一声:“结果呢,人家峰主转头就在空气中下了剧毒,那几位少年甚至都没撑到宴席开场,就口鼻流血倒地不起了。”
“想来也是,人家又不在乎什么胜之不武的名声,能直接把你毒死还为什么要费劲地和你干一架?”洛惜惊看向楼砚星,冲他挑眉一笑:“你说对吧?”
楼砚星冲他呆呆点头。
姒荼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挡在了楼砚星跟前,阻拦了洛惜惊抛出的媚眼:“别瞎扯了,说重点。”
洛惜惊无奈道:“别急啊,说故事讲究有始有终嘛。”
“刚刚那件事,还只是发生在乱空山的第二十七峰,属于最外围的地方,其它的峰主连面都没露。若是寻常人家的儿郎,或许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偏偏,那数十人中,有一位少年是厉家的,”他冲楼岸那边看了一眼:“就是那个暂且屈居于楼家之下,位列江湖第二大派九霄门的嫡系子弟。”
“这还不算什么,最最重要的是,这位少年的阿姐,是当时圣上最为宠爱的厉贵妃。”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有些震惊。
“这下可不得了了,简直是捅了马蜂窝,”洛惜惊摇头:“于是由九霄门领头,江湖上沸沸扬扬地掀起了一场讨伐乱空山的围剿行动,有小道消息说,当时就连皇家那边都派了些私兵协同作战呢。”
“围剿的人马凑齐了,一群人可就浩浩荡荡地杀进了乱空山,结果啊”洛惜惊突然拖长了声音,卖了个大大的关子,逗姒荼:“您猜怎么着?”
姒荼偷偷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这个装神弄鬼拿腔作调的说书人,而是转头看向了楼岸。
他扯了扯楼岸的袖子,好奇道:“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楼岸垂眸看着他,眸光浅淡且温柔:“茶茶想知道?”
姒荼当然点头称是,他那几年里都在魔教闭关,潜心炼化体内的毒,还真不知道江湖上发生了些什么。
关于他没能参与的,楼小岸一点点成长的时光,他一直都有些遗憾。
他也的确很想知道,那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一别五年再见时,楼岸会长成了如今这一副较之年少时全然不同的模样。
姒荼见楼岸略有迟疑的神色,便开口问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吗?”
“若是不方便那就先不说了,”他拉着楼岸的手弯眼笑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我吧?”
洛惜惊何时见过姒荼这副色令智昏的模样,顿时被酸的牙疼,别过脸去不愿再看。
他之所以提起这件事,就是为了让姒荼留个心眼,告诉这位教主大人,他家相好的可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正道公子,能面不改色连杀二十七峰主血屠乱空山的人,说不准,还是个阴险毒辣的伪君子。
他是好心,想要告诉姒某人别被对方貌美如花的皮囊蒙蔽了双眼,结果谁能想到,提醒的目的没达到,还反被秀了一脸。
洛惜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他就知道,这种所谓的正道公子、高岭之花就没什么好人。
还是旁边那个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小弟子比较好玩。
楼岸闻言,却摇头道:“并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我当时杀的人有点多,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怕说出来脏了茶茶的耳朵。”
他也的确不想让姒荼知道,他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了。
他杀了很多的人,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