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树叶莎莎地响,带动更大的风往房间里灌进,将香炉边散落的灰烬吹得扬起,地上的白纸在空中翻飞,一张落在打翻的砚台上被染上了墨水,一张正好插进了毛笔与地面的缝隙中。
轮子滚动的声音在这夜里微微响着,燕微州抱着怀中被外套包裹严实的茶梨,从房间里离开。
……
一刻钟后。
被突然叫过来,又被命令蒙住眼睛的哑女安喜忐忑地跪在桌前,等着燕微州的指令。
他的院里只有她一个婢女。
不过为何只有她一个,她又是如何来到燕府的,她也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好像是因为做了什么错事,才被人灌药将嗓子毒哑的。
是叁少爷阻止了那人,她才奄奄一息地捡回一条命。
虽然正是因为她说不了话,他才收她做了婢女,但少爷平日里不常使唤她,自己倒是过了几段清闲的日子。
被叫过来时,她还以为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犯了什么大错,来的路上十分地焦躁不安。
没想到自己会被领到一个蒸汽十足的房间,带她来的人把她放到这就走了,留她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安喜隔着面前一层白纱隐隐约约看到燕微州靠着轮椅,手成握拳状抵着太阳穴坐着。知道她来了,也只是声调懒懒地吩咐她将一旁小桌上的布条蒙在眼睛上。
桌子很矮,她跪在地上将那布条拿起,不敢往他的方向多看一眼,连忙将布条覆到眼睛上系紧。
桌上似乎还有一个盆子,她只来得及看清里面的香皂和紫藤花瓣。
她一时瞪大了双眼。
这……这是要做什么?
“蒙好了?”
燕微州漫不经心地问道。
安喜将自己有些不自觉颤抖的手捏住,轻轻地点了点头。
“拿盆进来。”
她遵循他的吩咐,一边伸出手摸索着,一边拿着盆子往他发出声音的方向靠近,她小心地撩起那白纱,迎面一股热流扑向她的脸颊。
安喜更加地忐忑了,手死死地捏着盆子的边缘
。
“推我去浴桶那。
”
燕微州及时出声阻止了她继续往前的动作。
温暖的房间里,向上蒸腾的热气将空气熏得更加潮湿,他的声音像是粘糊在了那些水雾里,还夹杂着几分主人也未察觉的恼意。
她咽了咽口水,听话地要从他身边绕过。
燕微州将游离的视线收回,偏过脸躲开她快要触碰到他的手,冷眼看着她被绊倒在地。
安喜连忙起身,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轮椅的靠背,一手抱着盆抵在腰腹,一手则听着他的指令往前推着轮椅,停在了浴桶前。
他让她站在他的旁边,似乎伸手拿了盆里的东西。
很轻……
应该是那些花……
他在往浴桶里撒紫藤花瓣。
意识到这一点的安喜疑惑之余,才发觉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很轻,像睡熟了般平稳。
燕微州微微侧目,伸手将盆子里的毛巾拿起,扔进正长舒了一口气的安喜怀中。
见她识趣地蹲下身子轻轻往浴桶里探着,他一直蹙着的眉头才稍微舒缓了些。
她伸手触及到一片滑腻,下意识缩了缩,才试着用手感受了一下。
肩部窄小,应该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