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差不多了……哎你干什么?”
“走,跟我出去。”
腿脚灵便出名的冯浩然被他拽得跌跌撞撞起身,在脚下连绊了几下后怒骂:“有病吧你他妈能不能让我独立行走?”
“我们去趟厕所。”言开霁充耳未闻,只和其他人解释。
谢潮生走在最后,路过宋雨至的时候,他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宋雨至挑起一边眉角,只听谢潮生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差不多得了。”
宋雨至嘴角笑容未减,他安然看着面前的情景,本里的故事他已经听腻了,看都不用看就能复述出每一个细节。
好玩的人都走了,他觉得有点索然寡味,于是他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打了个响指,米邵和董达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他们闭着眼睛,一个趴在地上一个靠在椅子上,程洛洛脚下的椅子腿被米邵蹭得吱吱作响,吓得她手指死死抓着桌沿。
林子望扶住她,微微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宋雨至。
“宋雨至。”她笑起来,明明刚才的讨论环节,他们拥有相当热烈的对手戏,但她此刻却像是我是阿致
横梁突地流过一道闪电,映亮了屋内每个人的脸。
蟑螂精的脸庞被照得闪闪发光,她的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连着头顶的两根触角都立了起来。
“恭喜你。”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几乎要刺破棚顶,头顶的数盏红灯笼沙沙抖动,连上面的红绸都跟着一同跳起来。
“你答对了——”
幕布乍暗,投影轰然而下。
宴会大厅纸醉金迷,人们觥筹交错,侍应生端着酒水旋转在各位大人物间陪笑脸,海城素来是这样,繁华得让人心醉。
阮吱吱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在她爹还没出事的时候,她还是阮家的大小姐,惠风和畅,她和朋友们在海滩边放风筝,成串的笑声落在水里,阳光金灿灿的,那时候她以为,她的未来会飞得和风筝一样高。
爹爹送她去法兰西留学,他说时代在变革,她要努力学新东西,现在的女孩和过去不一样了,读书不止是为了嫁人,更是为了拓宽自己的眼界和见识。国难当头,女子也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郑阿姨也在一旁说是,她娘死得早,她五岁那年,郑阿姨成为了家里新的女主人,她很喜欢抱着小小的她,告诉她,她的娘在星星上看着她,她们会一起陪着她长大。
路过的服务生个个恭恭敬敬,他们叫她霍夫人。
她穿着崭新的白色旗袍,大片的白玫瑰沿着叉摆盛开,一针一线都绣得精巧绝伦,是霍骁霆重金请来的绣娘为她定制的。
霍骁霆说她适合穿白色,像她这样纯白无暇的人,就是老天派下来的天使,她该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一切。
其实她最讨厌白色,白色意味着死亡,但说来也可笑,她身边死过那么多人,她却从未替他们穿过白。
她喜欢黄色,阳光的颜色,是霍骁霆认为俗气至极,从不爱让她穿的黄色。
她喜欢霍骁霆吗?或许是有过的,但那短暂的喜欢浮光掠影,只是少女一点多变的情思,也许那压根就不叫喜欢,那只是对于俊美皮囊的一点关注。在此之前,她唯一的暧昧对象就是竹马胡何,至于爱情,她尚在分辨。
在她爹死去的那一刻,她过去所有的浮光掠影便通通归为了滔天恨意。
“你爹是我动的手,谁让他要把你嫁给别人?”
他的动作轻柔,吐出的话语却如同毒蛇。见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又轻言细语地安慰她,“吱吱,那胡家人太讨厌,我帮你把你的家产都夺回来了,那些东西都是属于你的,我会帮你好好打理,未来全都留给我们的孩子。”
“别哭,吱吱,就算没有我,他也活不了了,裴家不会放过他的,他和顾承天合作,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呵,顾承天。
如果说在和霍骁霆相遇后,有几天的日子是让她感到松弛的,那应该就是顾承天将她关起来的那几天。
顾承天将她关在一间别墅里,这里的佣人都对她很友好,会和她交流外面的情况。其实她对于“被关起来”这件事很熟悉,每当她稍有忤逆霍骁霆的意思,她就会被关在他的房间里,三天三夜都没法出来。
霍家的佣人都不敢说话,一个比一个战战兢兢,一次有个佣人不小心打碎玻璃杯,把梦中的她惊醒了。霍骁霆勃然大怒,扣了那个女人三个月的钱,尽管女人的孩子还在生病。一个月后,她再也没有看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