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南什重伤,西岐将士围在了他身边,刀尖对外,大渊将士也站到了景煦和宓安身后,两军逐渐泾渭分明。
“乌连今真的死了?”宓安问道。
乌南什脸色惨白,点了点头。
宓安又问:“你今日开战,是为了将他的死推到我们殿下身上?”
景煦耳尖动了动,被这个称呼哄得莫名开心,偷偷笑了下。
宓安听到笑声还以为景煦是在笑乌南什蠢,于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问道:“我与乌连今有过一面之缘,听他所言,你二人似乎感情不错,怎的今日看来并非如此?”
听到这话,乌南什怔愣许久,不可置信地问道:“他说、他说我们感情不错?”
景煦不想再听他废话,直接道:“西岐已败,三王子是老老实实俯首称臣,还是想像姑师一样从此消失?”
西岐安分多年,今日出兵也并非乌南什本意,如今西岐兵败,已是强弩之末,乌南什只能认输,哑声道:“我不知王室信物被乌连今放到了哪里,不过想来昭王殿下也并不需要兵符……请昭王殿下莫要对西岐百姓赶尽杀绝。”
“好说。”景煦将长枪扔给邓之武,交代几人收押乌南什,编制战俘,自己则和宓安一起回了营地。
两人策马回营时,枨衔水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宓安看到他的一瞬间猛然想起了什么,主动解释道:“师父,今日是有西岐人偷袭营地……”
枨衔水打断道:“我不想听你狡辩,下马,喝药。”
宓安乖乖下马,跟着枨衔水进了营帐,景煦好笑地跟在后面,枨衔水突然回过头,对上景煦的眼睛:“说他没说你是吧?你喝药了吗?”
景煦的笑僵住:“啊?”
“呵。”枨衔水冷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两碗药,“左边青疏的,右边景煦的,现在喝。”
这两碗药似乎是双倍的剂量,苦得宓安直接蹲在了地上,咬着舌头半天没缓过神,景煦也被苦得狠狠皱了下眉,宓安看向枨衔水,问道:“师父,以后的药我能不能自己煎?我心里有数……”
枨衔水看着他碗里最后一口,盯着他喝了才冷声道:“你有什么数?”
景煦咬了咬舌头:“为什么我也要喝药?”
宓安不敢顶撞枨衔水,只好抬眼看向景煦:“上次重伤你没好利索就回京,现在又带兵来这里,再装傻我可要抽你了。”
于是景煦也蹲到了宓安身前,无力道:“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就是因为这次是你来的,乌南什才以为我爹被当人质了。”宓安嘴里的苦味淡了些,“为什么不让我爹来?”
“因为我看乌南什不顺眼。”景煦还记恨前世乌南什对宓安出言不逊的事,亲手杀他才能解气。
枨衔水看着这两人面对面蹲着说话,不由想起了他们小时候。那时候两个小团子也经常一起蹲在屏风后面,偷偷摸摸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做什么坏事,如今不过短短三十载,竟连他都觉得恍如隔世了。
“我有些想家了。”宓安将药碗放在地上,盯着碗底映出的烛火出神,“你爹怎么样了?”
“老样子,有出气没进气。朝中的事我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就等你回去了。”
宓安奇怪道:“等我做什么?你上次自己回去直接登基不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景煦摇摇头:“你不在,太寂寞了。更何况……”
他抬眼看着宓安,眼神中不知是什么情绪:“到底要不要登基,我想先问过你。”
宓安沉默下来,前世他确实是因为景煦做了皇帝才逐渐疏远他,没想到今生已经互通心意这么久了,景煦竟还在担心这些。
平时与宓安亲近时景煦很少想起前世,如今又走到了这一步,他总是控制不住地心慌,一定要问宓安要个确切的承诺才好。
枨衔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王帐,两人沉默着对视,良久,宓安笑了起来,冲景煦伸出手:“能不能坐着说?腿麻了。”
景煦也笑了下,将他拉起来,抱坐在自己腿上:“就这样说吧。”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我要搬空国库。”宓安靠在他怀里,语气清浅,“昭王殿下这是不想给了?”
“我怎么敢。”景煦紧紧抱着他,不确定道,“阿宓愿意留下来陪我?”
“怎么说的像做了皇帝就不能出宫了似的?”宓安好笑地抬头看他,“不忙的时候你陪我出去游山玩水不可以吗?”
景煦立刻道:“当然可以。”
“这不就结了。”宓安环上他的脖子,笑道,“况且,我爹还在,师父也在,我就算出去玩也是要回家的,不要担心,好不好?”
“好。”
“那……亲一下?”宓安说着,仰头亲了他一口,景煦低头想回吻,宓安却伸手挡住,笑盈盈地说道:“心情好啦?那我要开始翻旧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