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没来多少人。时辰已到,纸钱一扬,准备要下葬了。突然,一声响彻天地的哭喊声。“我的儿啊——”“娘来陪你了——”若不是旁边的人及时拽住了麦母,说不定她就随着麦烧饼的棺材一块儿跳下去了。“孩儿他娘!”老麦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了麦母。麦母靠在他的怀里,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咽气。旁边的人都被麦母的反应给吓住了,生怕她有个好歹,赶紧把老两口围起来。不敢再耽误时辰,几个打穴人只能是不顾麦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加快手上的速度,好让麦烧饼能入土为安。老麦用手捂住了媳妇的眼睛,“孩儿她娘,你要坚持住啊。”不让媳妇看见棺材下葬的场景。老麦咬紧牙关,逼着自己说出了这句话来。“咱就让儿子安心的走吧”麦母不再挣扎。四周扬起的尘土模糊了林春苗的视线。此情此景,林春苗再也忍不住了。转身伏在赵莲的肩头上,放声大哭了起来。“饼哥呀”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夏花和小宝也过来抱住春苗,一家人目送完麦烧饼的最后一程。下山的路上,气氛很沉重,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夏花微弱的抽泣声。林春苗停步回头。最后望了眼那孤零零的坟包。心里默默地跟他道了声别。饼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姐妹的照顾,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回到店里,也没有心情开门迎客,索性就直接闭店吧。小宝安抚好赵莲她们,便去了医馆那里。留娘们仨在店里,一人坐一张桌子,什么事也不做,各自手托着下巴,双眼无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胡娇娘一进来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发啥愣啊?怎么一个个都像是冻住了?”赵莲最先回过神来,“嫂子来了。”“顺利送走那孩子了?”胡娇娘问道。赵莲点了点头,“今儿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的,烧饼那孩子下辈子肯定能投个好人家。”胡娇娘说了句一定会的,接着又问道:“还没吃饭吧?”被她这么一问,赵莲这才意识到肚子开始叫唤了。一天了,没吃上正经饭。“麦家倒是管了一顿白事饸饹面,可你也晓得,麦家如今是摇摇欲坠,老两口一个瘫在床上还指望人照顾呢,根本顾不上外人,就叫了几个亲戚和邻家来帮忙。”“院子里乱糟糟的,来的客都搁那儿抢着吃面呢,我们娘儿几个一看那样子,瞬间就没了胃口。”赵莲带着两个闺女和小宝一直忙前忙后,根本没顾上吃一口。这一点,胡娇娘深有体会。当初在她家大牛的丧事上,来吃白饭的人多了去了。管他红事还是白事呢,反正能吃席就行。都忙着喂饱自己的肚子,又有几个人是真心来送逝者一程呢?胡娇娘让赵莲她们去隔壁照看着铺子,她这就去灶房给母女三人做点儿吃的。米粥配煎饼卷凉菜。胡娇娘拌的凉菜加了很多醋和蒜水,特别开胃,简简单单的一顿,母女三人吃得都很满足。有胡娇娘在调节气氛,心情总算是能好一些。夜晚,娘仨躺在床上,眼睛睁得老大,谁也睡不着。“春苗,娘寻思着和花儿在镇上多住几天吧,看看麦家还有啥需要帮忙的不。”赵莲心软又善良。她今天瞧见麦母连床都下不了,吃饭都得人喂,光指望老麦一个人,肯定是照应不过来的。麦烧饼生前没少照顾春苗她们,她现在这么做就当是替女儿们还人情了。“那冬根和安安咋办?”林春苗有些不放心家里头。“来前我就跟你刘阿奶说好了,让冬根领上安安去她那儿住,安安最听冬根的话了,没事儿的。”既然娘都已经安排好了,那林春苗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娘,谢谢你。”林春苗挤进了赵莲的被窝里。唯有感谢。谢谢对她的朋友如此上心。赵莲摸了摸闺女的头顶,“傻丫头,跟娘还说啥谢呢?”“娘,大姐。”这时,夏花转过身来,突然开口道:“我的心里贼难受……”“花儿,你要这么想,饼哥下辈子一定会过得特别幸福的。”林春苗以为妹妹放不下饼哥,于是便出言安慰着。夏花摇了摇头,烧饼哥的离开,夏花已经想通了。如果活着让他那么痛苦的话,死亡未尝不是一种好事。她难受的点是另有其事。“我今儿听见麦家的亲戚已经开始讨论该由谁来继承烧饼哥家里的家产了。”麦家人丁稀少,麦烧饼是四代单传,今儿来的亲戚都是那种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一听说老麦家唯一的独苗没了,都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看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能不能砸到自己头上。夏花在一旁听的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真想上前替烧饼哥狠狠地揍这群人一顿。“大姐,你说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坏?烧饼哥好歹也算他们沾了亲的亲人吧?一点儿都不觉得伤心难过,光顾着惦记麦家的钱财了!”“烧饼哥的爹娘还健在呢!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净想美事!”夏花很少会像现在这般情绪激动。对此,林春苗和赵莲丝毫不意外。一个是早就领略过人性的贪婪,另一个则是熟知宗法社会的规则。赵莲沉吟了片刻,“说不定,这伙人还真能谋上麦家的财产。”“什么!?”夏花一个挺身坐起来。“他们凭什么可以继承!?”赵莲把夏花老老实实的按了下去,平静的说道:“就凭人家祖上沾亲了。”直系的一个都没有了,自然就剩旁系来继承了。“娘,你说要不要提醒一下饼哥的爹娘?”林春苗担心有的人心术不正,会对麦家老两口使坏。“我瞧着烧饼他爹心里怕是早就有数了。”赵莲让林春苗不要多嘴,毕竟她们是外人,不便参与麦家的家事。“那、那就听娘的吧。”林春苗只好作罢。:()猎户家的五朵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