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荆叔已经热泪盈眶,“我拼上这把老骨头,也会助小姐达成所愿。”
于是,荆叔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一开始很美好,一个不受重视的老兵跟着一个勇猛的新兵一路过关斩将,最后成为了神机营鼎鼎有名的教官。
本以为一切都会这样的继续美好下去,但祸事却起于青萍之末,于人心阴暗处潜滋暗长,最后葬送了一整支十万大军,葬送了所有人的将来。
荆叔继续缓缓回忆,他说:“没有人想到,那场战争会失败。”
“冬日粮草供应不上,我军前往边境军力薄弱的叶城守城。
叶城城主却迟迟不肯开城门。
军队百般周转,本想入城整顿,邵国军队却在此时突袭。
我军在敌军突袭下节节败退,你父亲孤注一掷想率领精锐部队从侧方突袭,却被逼入深山,险些丧命。”
张缇听出来了,这场战争有猫腻,“军中出现了奸细?”她问。
荆叔点头,“没错,经过一月苦战,我军不敌,朝中也没有援军消息。邵军占领叶城。你父亲从敌人包围中侥幸逃出,回朝谢罪。”
“他肯回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们战士,就算是死,也因该是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还也是一种荣耀!”
“战士绝不能是死在那些权谋算计里,是那些烂泥里的爬虫害了他!”
时至今日,荆叔的陈情依旧回荡在张缇耳畔。
她难以忘记荆叔讲述那场惨烈战争时的神情。战士的鲜血仿佛泼洒到了她的脸上,黏腻的血液滑落,肆意的北风叫嚣,战场硝烟四起。敌人呈包围之势步步紧逼,如黑云铺天盖地,叫人看不见丝毫希望。
很难想象,父亲当年就是带着这样一颗没有希望的心回到京城的。
也许,当年他死去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解脱。
张缇从荆叔的房间出去。
红日收敛了最后一点余晖,天色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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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
御书房中,天子已经和几个大臣聊了两个时辰。
眼看天色已晚,他按理也不好再留这些大臣太久,但他们今天商量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天子不愿意放他们走。
这位少年天子正值盛年,精力旺盛,七年前年仅十岁的他继任皇位,年号宣德。
底下的几个老臣显然已经体力不支了。
天子烦躁揉了揉太阳穴,旁边的小太监识相地把茶水加满。
今日他叫来御书房的都是朝中愿促成邦交的和平派,且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
但是这些老臣个个都是人精,一遇到需要他们办的事,就百般推诿。他这个天子都轻易使唤不得。
一个吩咐下去,这些个人就能四书五经家国大义自顾自说半个时辰,他对此也十分头疼。
朝中无可用之人,他又如何与晋王争权呢?
他清了清嗓子,道:“如今天色也不晚了,诸位爱卿就给朕一个说法,此次和亲到底该如何进行,谁去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