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是他,倘若预见未来有一天自己可能被人暗算,那只留一个后手——指康柯——恐怕不够,暗中一定还会再布一枚暗棋。
一明一暗,双重保险,才能让他们这种喜欢想得多的人稍微安心一点。
朝辞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院长觉得……那位通缉犯先生可能是自己人?就因为刚刚看到的画面?”
康柯回到床边坐下,又想起什么,起身往南田的方向走:“更早之前,我就在琢磨这件事了。”
“84588不是说过?觉得那位通缉犯先生‘旺我’。”
他不信这说法,毕竟他身为东古宇宙的天道意识,被迫与西幻世界的宇宙意识融合,早就脱离了命数管辖的范畴。
比起“旺”,他倾向于:寰同样也在追查相关的线索,只是目的不明。
“直到刚刚。”康柯将公平之神的神格从田地中取出来,转身看向朝辞,“他进的档案库,外面的禁制是我和局长一起下的。”
朝辞牙疼似的嘶了口气。
作为曾蛊惑院长攻打总局的罪魁祸首,他当然知道“局长”是个怎样的存在:
“换句话说……那位通缉犯先生要么比你和局长加起来都强,要么……他的确经过了你和局长的允许,才能自由进出档案库?”
朝辞无意识地折磨着手里的骨扇:“比你和局长加起来都强……不可能。如果通缉犯先生当真强成那样,何必跟我们玩过家家?”
“院长,会不会是你给了权限,但遗忘了?几兆年的记忆,出现缺损也很难察觉。”
“不可能。”康柯看他,“我连自己最初诞生时,天上落下的雨水是什么味道都记得。”
那时的他还没有人形,甚至也不被叫做“天道”。
洪荒时期的人与兽,信仰也是粗糙蛮荒的,他们认为天上落下的雨缓解了旱灾,那么雨水便是神明,因此,康柯最初的名字异常普通,就叫做“雨水”。
如果硬要说哪里特别,可能是那雨水带着一股兰花的芳泽吧。
圣人降世,尚且天生异象,更何况是世界意识的诞生。
康柯化出人形后,因为这点异象对兰草格外偏爱,翻阅书籍时知晓,他最初产生自我意识的那天,恰逢雨水节气,正是兰花盛开的时节。
“我懂了。”
朝辞点头:“你是女娲遗留下的顽石,他是顽石边生长的绛珠兰草,他日日以甘露灌溉你,终有一日,你修出神识……”
康柯:“禁止魔改红楼梦。”
像话吗这个,康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停止考虑这件事,将神格丢给朝辞:
“明早出外勤,记得把这枚神格丢进林根郡那道坑里。”
·
康柯是捋清了所有头绪,并且做好心理准备,才洗漱上床的。
心里没啥烦恼的事,当然一觉睡到大天亮。八九点钟时,他被疗养院内的聒噪闹醒:
“灯!灯!灯为什么打不开了?”
“奇怪,热水也没了……”
“等等,我记得昨天院长说过吧?以后灯光、热水这块就交给新来的医生兼职代管了,说是……人力发电,能省电费?”
今天是周六,学校不上课。妖精学生们大呼小叫片刻,涌到红砖病房前,想看热闹又有点不敢看,遂又一窝蜂涌去旁边的“厨房”:
“饿——饭——”
“洗漱没热水啊,要不今天不刷牙了?院里冷水好冰的,我用手探了一下,指头都差点给我冻掉。”
“灯也打不开啊,怎么做作业?”
N黑着脸被闹出来了,脱掉围裙,大步走进红砖房内,将还赖着床的巴尔德摇醒:
“起来,烧水!”
巴尔德简直梦回七岁前。
那时候圣殿还没经历大清洗,老牧师们清晨就是这么呵斥修女、年轻牧师的,将人当作奴隶使唤。
他冷冷地睁眼就想发怒,一看N:“……噗咳。”
察觉到巴尔德视线的落点,意识到自己还没摘厨师长帽的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