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将滕烈划分为可结交的范围,她倒是不反感此二人上她这里来坐坐,不过真的只是坐坐吗?
白惜时总觉得以滕烈的行事风格,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
其实蒋寅猜测的亦是如此,他总觉得指挥使应该没那么闲,当是想要欲借讨茶水之由,与掌印有要事相商。
然而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滕烈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喝完一盏茶,继而搁下茶盏,就在白惜时以为他终于要开口切入正题的时候,男子将茶盖一掀,又让人续了一杯,然后,继续喝。
最后到第二杯也喝完,滕烈看了眼一直望向自己的白惜时,清了清嗓子,起身告辞,“叨扰。”
白惜时、蒋寅:……
他就真的是来喝水的!
连个天都不聊,就纯喝水。
白惜时突然觉得滕烈至今说不上亲也是情有可原,就这样连和同僚半天闷不出一个字来的,你指望他能跟姑娘说什么?
说诏狱,说今日又有抓了几个人?
多煞风景!
记着梁年、袁庆联手陷害自己时滕烈的暗中相助,此刻见二人要走,白惜时便也起身相送,只是没想到走至门口,恰好遇上赵岳经过,少年死气沉沉的目光在触及滕烈和他那一身飞鱼服时,突然闪动了一下。
白惜时看在眼里,停下脚步,又望向已经走远的赵岳。
“指挥使,且慢。”
突然叫住身前之人,白惜时:“我这有个孩子功夫底子不错,有空,你可否指导一二?”
—
因白惜时的一句话,滕烈近来入宫的频率比以往要高了一些。
赵岳虽拒绝与旁人交流,但在练武方面却极为醉心,因而在滕烈的几次指导之后,偶尔也会愿意与他说上两句话。
白惜时看到这一变化的时候都不得不感叹,这可能就是偶像的力量。
不过滕烈常来司礼监多少有些惹眼,白惜时便直接将赵岳调去了与锦衣卫会有所往来的御马监,只不过人还是保留在内书堂读书,如此滕烈偶尔于御马监指导赵岳也显得顺其自然。
白惜时每隔一周会去看一看赵岳近况,那孩子瞧着倒是比乍见时精神好了一些,至少有武艺这个爱好支撑着,没有再继续萎靡消沉下去。
只不过蒋寅跟去了几次,回来后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指挥使指导个小太监,比指导我们还要有耐心些?”
冯有程路过听见,一副阅尽千帆的过来人模样,点拨蒋寅:“指挥使那是另辟蹊径,拉关系。”
“和谁拉关系?”
“掌印啊。”
蒋寅:“冯副使,要说拉关系您还差不多,指挥使是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吗?宁折不弯。”
“不弯吗?”
冯有程质疑了一声,继而又兀自咂摸了会,“我看他见那姓解的会拉关系挺不高兴的,有一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就跟家被偷了似的。”
“对,就像家被偷了!”
冯有程正为自己能找到这么一个贴切的比喻沾沾自喜,这时候却发现对面之人一反常态,突然开始向他疯狂眨眼,紧接着一个寒凉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冯副使,你说谁家被偷了?”
第46章第46章
傍晚时分,旁听完皇帝与朝臣们议事,皇帝去了俞贵妃处用晚膳,白惜时回到司礼监,准备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来处理剩下的奏章。
然而进了监所,隐约听见会客的外堂有谈话之声,白惜时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汤序,汤序躬身回禀,“掌印,是俞副总领来了,不让奴才在里头守着。”
闻言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自白惜时掌管司礼监,俞昂时不时也会登门,他仗着有姐姐这层关系在,一直觉得与白惜时交情不错,在外头也时常吹嘘与掌印相熟的很。
有贵妃娘娘这棵大树,司礼监的小太监们也确实不赶拦他,因而他每每前来,下头人也都客气小心的伺候着,他既然出言让汤序出去,汤序自然不敢不从。
但,汤序不在里头,俞昂又是在与谁说话?
掀袍走上台阶,举目望进去,这时候只见俞昂正没什么正形的坐于椅凳之上,目光上瞟,有一搭没一搭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而江小锁笔直站在俞昂跟前,小心赔笑着与他说话。
眼见俞昂的茶盏里头没水了,江小锁十分有眼力见地拎起茶壶就要给他蓄水,谁知俞昂似是故意将茶盏一挪,那茶水就溅出几滴落在了俞昂的官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