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作为一个谈判的筹码,皇帝和太上皇的分量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廉丰看着宋淮的眼神逐渐坚定,微微一笑:“陛下和娘娘,以及……臣等,都明白殿下的苦心。”
臣是相对于君而言的,是臣子对君主的自称。
廉丰不是目不识丁的武将,也不是刚入朝堂的新丁,相反他是学富五车的大学士。他对宋淮称臣,尤其是说“臣等”,表达了己方势力愿意拥戴宋淮称帝的态度。
宋淮跟着微微一笑:“先生所言,学生谨记。”
他的脸色泛红,旋身坐回到椅子上,但哪怕坐了下去,也还是感觉整个人在飘。宋家人向来长寿,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如此年轻就继承皇位。
朕,很快就会是大月的皇帝。他必不会像他父皇那样荒诞,他会勤政爱民,他会像太宗那样被万民敬仰,万邦来朝!
他们宋氏的天下会变得更加繁荣昌盛,到时候天下人必定无话可说。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廉丰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宋淮愿意顺水推舟登基,也明白这是一句对未来“事成之后”权力重新分配的承诺。
当然,现在还不能够贸然称帝,不然吃相太难看。
至于南地如何?
南地能如何?
仗着蛇虫瘴气之地,仗着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
御书房内,君臣相得。
被放归的江州水军将领倪齐,趁着晨雾,被岱州水军送了回去。
前天晚上罗英竺年进攻的时候,并没有采用火焚,人数也有限,加上江州水军的“配合”,军营受到的破坏很小。
至于“惊蛰”发出的动静,伴随着晨雾中若隐若现的“神龙”,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军营所在地距离民用的各个渡口有一段距离,等闲不敢有人靠近,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发现军营有什么变化。
至于溃散的,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在冷静下来之后,想到逃兵要面临的惩罚,多数都不敢声张。一部分干脆就近就业——加入丹州水匪落草为寇。一部分直接悄悄回家,叫上一家老小直接卷铺盖走人。
以前在江州水军,是图太平。这要是南北打起来,他们江州水军不是直接成冲突第一线了嘛。
打打水匪也就算了,和军队拼杀,真嫌命长?
户籍什么的,等天下大乱,谁还在乎户籍?
也有一部分躲在附近,决定看看情况的。
这天他们就看到倪将军“率领”一支船队回来了!
虽然船有点少,但是倪齐作为一军统帅,尤其是在这种时刻,很容易就成为了溃散士兵们的主心骨。
找上来的人还真不少。
倪齐这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能说自己是受了什么样的羞辱,身边全是穿着江州水军衣服的岱州水军,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草草问了几句现在的情况,就让他们还是按往日行事。
清晨光线不明,再说一个军营几千号人,江州水军又是有一万多编外的,平时往来有些生面孔很正常。
有看到生面孔的,反倒心里面更加安定,觉得是倪齐从别处搬来了救兵。
好不容易等倪齐打发走了属下,看自己中帐的帘子被掀开,南地那个可恶的小王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脸色一黑:“小王爷亲自送在下,在下不敢久留,还请殿下早日离去,免得王妃娘娘惦念。”
背着光站着的少年郎穿着一身下级军官的衣服,看不清脸,更像是一个中等身高的普通军汉。他突然歪了一下头,晨起的阳光透过门帘的缝隙照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一直映出他半张还充满孩子气的小圆脸,弯着眼睛嘻嘻一笑:“嗨呀,倪将军别这么生分嘛,招待客人得热情。您这儿真好玩,我想多玩两天。您不会不欢迎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