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舟镇定地抬起眸子:“你还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知道,我不后悔,”沈飞将发热的掌心紧紧贴在塑料袋上,袋子里面的毛毯被捏出几道弧度,“我很开心来这里见你,留在这里过夜,没什么不好。”
维舟无言,忽然有点理解前世的自己为什么会着了这家伙的道,沈飞对喜欢的人的谦让是骨子里的。
“拿走,”维舟用下巴示意沈飞怀里的毛毯,“给你准备的,我不需要。”
沈飞担心他着凉:“那你呢?”
维舟扯了扯搭在腿上的外套,说:“我不冷。”
“外套给我,毯子给你。”沈飞说着就要把毛毯放下。
维舟失了耐心,语气冷冰冰:“能不能别因为这点小事磨磨唧唧,沈总,麻烦你搞清楚,我年龄比你小,不代表身体素质比你差。”
他说话夹枪带棒,沈飞被怼的憋屈又无奈,还有一点不愿意承认的委屈,只能抱着毯子走开。
沉默蔓延石洞的每一个角落,两人的中间隔着将近三米宽的过道,各自贴着石壁躺下来。
灯光熄灭,周围黑的不像话,外面的暴雨砸落在大地,沿峡谷一路咆哮。
沈飞的身下是坚硬的凉席,他侧躺着,眼睛努力适应黑暗,脑子里汇集了一大堆琐事,他根本没办法安稳入睡。
有关制药公司和卫家人的信息萦绕在他脑海,他的外公,他想得到的东西想来想去,他的心思又回到维舟身上。
【为什么?】
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这个疑惑就在沈飞的心里生根发芽。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维舟只是单纯的看不上他,以维舟的个性压根就不会跟他说话,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动手动脚。
一定有其他原因,若想尽早知道真相,看来要走捷径。
沈飞闭上眼睛,维舟的五官越发清晰,在眼皮里飘来飘去。
“维舟,你睡了吗?”沈飞决定不再内耗,自己睡不着,维舟也不该睡觉。
大约两秒钟,维舟好听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点无奈:“老板,你又怎么了。”
这声老板叫的沈飞无地自容,气势直接矮半截:“我渴了,有能喝的水吗?”
维舟睁开眼睛,若是有灯光照亮,一定会发现他的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阴沉:“没有。”
【渴死你得了!】——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凡的夜晚,对所有生活在蔚洲市的人来说都一样。
狂风裹挟着大海的愤怒,搅动周遭的一切,强势地发出隆隆闷响,几乎可以听到空气撞在岩石上裂成碎片的声音。
凌晨两点钟,海水轰鸣着冲破防线,翻卷着漩涡撕裂河床,停泊在港口的大小渔船无一幸免,蔚洲市沿海一段的居民陷入一片混沌。
第二天,日子特别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暴风雨已成过去,乌云飘走,太阳重现威力,蔚洲在度过半个月的阴沉天气终于迎来久违的阳光,碧蓝的高空清澈如洗,空气中散发着雨后的味道。
晨曦中,港口聚集了一大堆人,密密麻麻的像蚂蚁,著名的环海路变得有点让人认不出来了。
山体滑坡加上洪水,整个沿海区域停水停电。
消防车和救护车擦肩而过,工程师带领数十人一刻不停地做着防洪工作,大街上,由市民和大学生临时组建的小分队在努力维护公共秩序。
另一边,渔港的负责人林鸿运站在制高点,拿着大喇叭安慰众多船员,说话说的嗓子冒烟,脸色通红,旁边的张岩不停地给舅舅递水润喉。
在一片周遭中,一辆被砸出坑的黑色奥迪车快速穿过街道,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吱呀”一声停在被人群堵的水泄不通的港口停车场。
沈鸿开门下车,沉着一张脸拔开人群,毫不费力地跳过栏杆,精准而犀利地找到何帆的船。
大部分渔船受到牵连,何帆的船提前进入搁浅区,可还是没能幸免,驾驶舱的挡风玻璃碎了一地,海水上升到甲板,某样设备遭到破坏,暂时无法启动。
何帆正在检查问题,刚从驾驶舱里出来,迎面就撞上来势汹汹的沈鸿。
不同于作日,今天的沈鸿看上去有些狼狈,衣衫随意,裤脚和皮鞋沾了泥巴,这是因为他所在的开发区出现塌方事故,他是费了好大工夫才绕过坍塌的隧道回到市区的港口。
“人呢。”沈鸿上来就问,眼神中带着克制的愤怒。
何帆像是早有预料,话音里带点安抚:“沈先生跟维舟在一起,放心,他会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