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是主家,有人相邀,她自然不好回绝,同乔安说了一声,就跟着何姑娘过去了。
乔安眼睁睁看着黛玉一头扎到姑娘堆里,如鱼得水言笑晏晏,登时傻了眼。
但乔安的失落不过片刻,那几个男孩儿也过来同他说话了,只是第一句话就有些像找麻烦的:“我上次生了病,苏大夫开了好苦的药,我差点吃吐了。乔安,你是叫乔安对吗?苏大夫当真是你母亲?”
乔安点点头,道:“苏大夫是我娘,我娘说了,良药苦口,正因为药是苦的,人怕吃苦,大家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啊?”另一个男孩深受打击,“难道就没有不苦的药吗?你病了也吃这么苦的药?”
乔安刚受了些熏陶,知道了睁眼说瞎话的艺术,他顿了顿,道:“我若是病了,自然跟你们吃一样的药。”
四个男孩儿一同唉声叹气,因着男孩儿少,乔安对他们的名字和他们是谁家的孩子还有些印象,再认真回忆一番,就确准的将四个人对上了号。
第一个和乔安说话的是布政使司左参政的儿子杨盛,他也是年纪最大的那个,已经六岁了,第二个是按察使司佥事的儿子石峰,另外两个没有说话的则是扬州知府下属两位同知家的少爷刘缘和许恕。
杨盛看了眼热热闹闹的姑娘们,道:“过了年,我就再不用跟着母亲到各家赴宴了。”
乔安听他的话里大有解脱之感,顿时感同身受:“真好。”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乔安想,他这一两年肯定是逃不过去了,那些变着花样的夸奖他还得听上许多遍。
石峰却道:“不同母亲出门,你就要同父亲出门了。”
“啊?”杨盛大感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石峰道:“我三个哥哥都是如此。”
杨盛上头有四个姐姐,下头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弟弟,至今为止他只被母亲带着在内帷行走,还没在兄弟堆里混过,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听了这话顿时大受打击。
杨盛道:“我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见人,还不如在家里读书好。”
乔安本来也不喜欢,但看着杨盛愁眉苦脸的模样,又觉得多见一见人还挺有意思的,毕竟人人性情不一,见不同的人也是一种乐趣。
而且,对于杨盛的话,他还有一点不同意:“读书的确很好,不必同其他比较。”
四个人顿时齐齐望向他:“读书……很好?”
直到宴席毕,各自被自家大人带着离开,这四个人都不能理解乔安对读书的喜爱。
忙活了大半日,总算没有出任何差错,吩咐了管事媳妇以及丫鬟婆子们收拾妥当,贾敏便回屋休息了,她实在太累,没精神管这些事了。
贾敏跟前只留了冬竹并两个小丫头伺候,其余诸人都去料理宴席后头的杂事去了。
冬竹伺候贾敏换了家常衣裳,两个小丫头一个捶腿一个揉肩膀,贾敏靠在软枕上,喟叹一声:“多日不操持这些事,真是受不住。”
冬竹端了茶来,道:“索性就这一日,太太喝口茶好生歇着吧,前头的事我们几个照应着,您尽管放心。”
贾敏阖眼轻颔首,道:“嗯……姑娘和哥儿呢?”
冬竹低声答道:“哥儿和姑娘回去换衣裳了,他们好生玩了一阵子,大约也累了。”
“他们倒遇上投缘的了。”贾敏轻笑道。
这里主仆正说着话,门外便有小丫头问好打帘子的动静,随即乔安和黛玉肩并肩走了进来。
“今儿也玩累了,怎么不好生歇一歇?”贾敏撑起精神来,朝他们微微笑道。
黛玉关心地问道:“我和安哥儿怕娘累着了,就过来看看,您可有哪里不自在的?”
“好孩子。”贾敏欣慰道,“娘歇一歇就好,你也回去歇着,安哥儿也是,好生歇歇,等你娘回来,姨妈请她诊一诊脉,你们可放心了?”
乔安道:“姨妈的脸都白了,须得让我娘瞧瞧才好。”他又看向黛玉,“你也是,晨起你还脸色红润呢,这会儿也不好了,你也要诊脉。”
黛玉看了看乔安红润的面庞,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确觉得累,却不知道自己脸色如何,见母亲也看过来,不想让她再操心,遂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