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持盈好像回到了她与辜筠玉初见时的日子,完满地如同警世幻境一般,她于雨夜灯下夜读,辜筠玉方从蜀州回来,原以为是见不着的,却不料一阵雨打屋檐的噼啪落珠声后,辜筠玉着身蓑衣掀帘步入。
他打着盏明瓦的灯笼,和夜色一般蒙蒙混混,亮成烛光飞跃的一片。
“今儿夜雨又涨了。”
白持盈为他摘下蓑衣斗笠,似无头绪般说了一句。
辜筠玉未回她,只一笑,将跳跃的烛火剪了。
那烛火点点地飞动着,跃成眼前的一幕星子。
天竟已大黑了。
白持盈似才觉出时辰的流淌,惊坐起,摇了摇辜筠玉,凑到他跟前道:“我们该回去了,天都暗了。”
辜筠玉睁眼,抬手将她捞回了怀中。
“你先闭眼。”
“作甚?”
“你闭了再说。”
“不许亲我。”
“……好。”
白持盈拿不准他要干些什么,却也乖乖闭上了眼。
远处乍起阵阵讯雷之声,却不吓人,只听着、听着像……
她睁眼,果见漫天焰火。
簇簇火树银花声惊洛阳,如一席星子飞动成章,复又旋开,落成光彩点点。彤云之上是神仙撒币,银光乍泼,照彻东都。
山下人声渐有,想来是皆外出探看了。
“许副官从陈家庄缴的,不如今儿放了,也算除了旧事凄凄,她们去了那边儿,总会比现下好的。”辜筠玉不再看那瞬逝的烟火,反侧目瞧着白持盈。
姑娘正愣怔着,估计也未听清他说什么。
他忽然凑到白持盈耳旁,低声问了句:
“盈娘,我现在可否吻你了?”
白持盈看着他叫焰火照亮的睫羽,心头剧颤,脑中走马灯似的转过许多细碎的往事光影,最后都汇作一轮明月。
身旁人眉飞入鬓,濯如青竹春柳,眉间朱砂并带三分神凝。
“可以。”
她闭眼,颤着声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