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已持续了一个小时,大部分的遇难者都被抬送上了车,越晚,受伤越重,存活的希望越小,而古瑭现在都还没有消息。霍叙冬心如刀绞,雨水不停冲刷他的智,脑门血管炸裂,把他逼近疯狂边缘……
“霍叙冬?”
几米外,古瑭清清淡淡地喊了一声,立在原地。他抱着胳膊瑟缩着,半个身子都被血迹渗湿,手肘和裤腿都斑驳破损,混着泥沙,肩上的外套却完好无损,显然是刚披上去的。
“瑭瑭!”霍叙冬大步冲过去,一把将他死死搂在怀里,“疼不疼,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古瑭微微挣脱开,哑声道,“血不是我的,我没事,司机被送去医院了,流了好多血……”他说着,喉头颤动,压抑着哭腔,“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去沪城,他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霍叙冬心疼不已,一把把顺着他的头发,低声哄:“别怕别怕,不怪你,这是天灾,司机吉人自有天相,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他,顺便给你做个全身检查,好吗?”
古瑭被吓得着实不轻,缩在他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角,闷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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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连老天都不舍得欺负古瑭了,车子从坍塌处一路滚下坡,侧翻着卡在石头上,不多久,他和司机很快被救出,司机受了伤,被送去医院,而他只是擦破了点皮。
古瑭将外套还给消防小哥,道过谢,就跟着霍叙冬去了医院。所幸,司机没什么大碍,古瑭全身湿淋淋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吁出了口气。
霍叙冬握住他发抖的手,努力把手搓暖:“是不是吓坏了?”
古瑭红着眼点头,无声无息地落下几行泪,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待智慢慢回笼后,他抬眼看向霍叙冬:“你怎么找过来了?”
“阎龙说的,我也被你吓坏了,”霍叙冬轻笑一声,又认真道,“命都快吓没了。”
古瑭的脸恢复了些血色,他没有闲聊的雅兴,将话题扯明:“今天谢谢你,但你不必为我拼命,也不必对我好。”
霍叙冬的手一顿,笑容也淡了几分,他散出一口冷气:“可我想对你好。”
古瑭别开他的眼神,不忍看,把手抽出来:“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想,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又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呢?”
古瑭瞳孔微眯,走廊的灯都有了重影:“和我打这种字谜又有什么意思,别浪费精力在我身上了,”他咬了咬唇,狠下心,“我不会和你复合的。”
“我不求复合,只是喜欢你,只是喜欢也不容许吗?”
“是,”古瑭攥紧手心,转过头,直视霍叙冬脆弱的眼神,冷声道:“只是喜欢,也不容许。”
——
夜已过半,医院附近的酒店都已满客,所幸,此地离杭城不远,四人便开车,连夜赶往霍叙冬早已关门的工作室,“远山如昨”。
想当初,为钱三爷办巡回艺术展时,四人同程一道开车去了宁州。三年之后,机缘巧合,又是他们四人,同车从宁州回了杭城。
工作室只有两间卧室,许翊舟和阎龙睡一间,剩下的,只能让古瑭和霍叙冬挤一间。
刚才说了冷心的话,两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气氛尬至冰点,连许翊舟和阎龙都暖不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