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很暗听见裴宣来了才又赶紧多点了两盏灯,灯火下桌上就放了两大碗咸菜,这就是两个人的一餐了。
裴宣难得有点心虚,舅舅省吃俭用把银子省下来给她当官巴结上官,结果她不思进取把银子贪了去买烧鸡。
幸好舅舅也吃了,裴宣用小刀切给裴廖青一个大鸡腿这才开口:“舅舅认识子书珏吗?”
裴廖青脸上尽是我家夕夕真孝顺的感动,突然听见这个名字明显愣了一下,裴宣心中咯噔一声,心想不是吧?你真给她送钱了?
裴廖青把鸡腿放下有点紧张:“她找你了?”
“您真认识?”
裴廖青脸色露出有点牙疼有点愤恨的表情:“本来我找贺元宝花三万两就能成事,哦,贺元宝就是贺元成他爹,结果那劳什子取士要等明年开春,这个长平侯说她有法子给你安排好敲了我两万五。”
裴廖青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鸡腿都跟着震了震:“这个王八羔子收了老子的银子没给我办成事!别让老子看见她!不然非宰了她不可!”
“夕夕啊这个长平侯可不是个好东西你离她远点!”
“为什么?”在山里当了一年野人,回到京城旁人因着裴远珍的缘故对她退避三舍,她本来也没打算再搅合进这滩浑水里头,对这些事还不如裴廖青清楚。
裴廖青正了正神色,似乎在想从哪里开始说起。
“这就说来话长了,还是从那个早死鬼先帝说起吧,她死前将朝中大权一分为三,一半兵权和一半政事交给怀有身孕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当今太后,另一半虎符交给了平南王郑希言,剩下一半政务则交给朝中辅政大臣六部尚书和左丞,一共七人,这七人里又以贺元成年轻激进最得先帝赏识,所以隐隐以他为首。”
“先帝死后几个月现在这个小皇帝才出生,哼,他们裴家就是造孽太多,迟早要绝后。”裴廖青脸上露出嘲讽之色,丝毫没意识到他自己也信裴。
早死鬼先帝摸了摸鼻子。
“先帝年纪轻轻死的跟后头有人追她一样,新皇还在娘肚子里鬼知道能不能生下来,太平没两天的边疆开始蠢蠢欲动,最后是平南王郑希言领兵南下打了一年多才把那群蛮子震住。”
“但此后平南王威势更甚几乎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嘿,等着看吧,平南王迟早得和这小皇帝干起来。”
说到姓裴的倒霉裴廖青兴致勃勃的又拿起鸡腿啃了一口:“那个太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屡次打压平南王,那小王爷还是能忍,换我早就反了。”
“当今朝廷已经没什么武将了。”裴廖青眼里露出刻骨的嘲讽。
“当年跟着太祖打天下的那批人也就贺元宝这种怂货活下来了,其他早就死的死抄的抄,裴万朝那个老东西抄了一批,他女儿上位的时候又抄了一批,把当年那些老伙计包括他亲妹子都杀干净了。”
雍州王,裴东珠。
裴廖青终于是觉得没意思,放下鸡腿自嘲的笑了一下:“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流放了快二十年到底是不是件坏事,至少,我活到今天了。”
而当初那些闯进京城怀揣万丈豪情自以为会大展宏图的王侯将相却都已作古。
“等着吧,狡兔死,走狗烹,给姓裴的当牛做马迟早都要死无全尸。”
裴宣也沉默了,她很想问既然您都知道又为什么非要让我去当这个官呢?
可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好在裴廖青自己想起来了:“朝中武将也就一个平南王拿的出手,当今太后可看不得她一家独大,不知道从哪儿薅出个妹妹来,她那个妹子争气不到三年就给自己挣了个侯位来。”
“但我听说此人用兵极为阴毒,曾向敌寇投过得了疫病的尸体让方圆百里尸骨无存,依我看郑希言用兵虽刚愎自用但好歹还有点真性情,子书珏诡异歹毒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心眼太毒不可深交。”
裴廖青一个瞪眼突然看向裴宣像是忽然醒悟了什么:“更重要的是听说这人是个风流纨绔的笑面虎,年过三十还未成亲,但每年都有被辜负的男女在她府邸前大哭大闹,夕夕你可不能上了她的贼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