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太爷爷家虽然号称在双文县,但实际上距县城还有六十多公里。范岚等人下了高铁,坐了一小时的公交车,又步行了四十多分钟,总算抵达了目的地——斜路坡村。
村子不大,只有一百多人,房子从山坳的一头拉长到另一头,一条主路,整个村子的造型很像一个巨大的拉链。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本应该是炊烟袅袅的村子里,却是一片死寂,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几只芦花鸡咯咯哒哒在路边晃悠。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村子有点渗人?”王思迪搓着胳膊问。
容沐和计隗都没说话,范岚看着村子上空阴郁的天色,皱了皱眉头。
天色很沉,黑云压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区的关系,雾气很浓,和乌云连成了一体。一丝风都没有,湿哒哒的潮气糊在鼻腔里,能闻到一股子奇怪的霉味儿。
“范岚,你可看到什么?”容沐问。
范岚:“雾气太重,什么都看不清。”
计隗手掌拂过空气:“阴气好重。”
“你们别吓人啊!”王思迪说。
“前面有人气。”范岚指向村路尽头。
道两边所有院落都是大门朝路,还有几家小超市,可此时全部大门紧闭。明明已经到了初夏,可院子里很多树都没有发芽,光秃秃的树枝呈现灰白色,好似得了什么怪病。
雾气几乎糊住了范岚的眼睛,她走着走着,就有种错觉,似乎随时就会被这些雾气吞噬。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雾中泛起一层淡蓝色的明光,光线里,出现了容沐的脸,紧接着,她看到了计隗和王思迪。他们已经走到了村路尽头。
计隗仿佛赶苍蝇一样在空中挥了两下手机壳,红色的神光驱散了雾气,前方出现了一所院落。
两扇厚重斑驳的木门,门板上贴着褪色的门神——和范岚在王思迪出租屋里看到的幻象一模一样。
范岚暗暗吸了口气,计隗推开了大门。
焚香、烛火味儿混合着乱糟糟的人气涌了出来,范岚看到了幻境里的小平房,还有满满一院子的村民,摩肩擦踵挤在这个小院子里,黑压压一片。
院子里静得诡异,偶尔能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嗽。
“原来人都在这儿啊。”王
思迪嘀咕。
范岚几人沿着墙边向里挤了挤,从人缝里看到院子中央的情形。
一张巨大的八仙桌上方挂着半米多宽的道士画像,桌上摆着五个高脚金盘,依次盛着苹果、香蕉、红枣、橘子、香梨,最两侧摆着金属花瓶,插着鲜花,桌面从内到外依次摆着两个烛台,一个香炉,三个酒杯。香炉正前方,则是一个大红色的灵牌,离得太远,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八仙桌两侧,分别站着两拨人。
左边这一拨,领头的是个六十多岁的汉子,带着藏蓝色的鸭舌帽,造型大约是村长,身后跟着十几白发苍苍的老头,看穿戴打扮应该是本村的村民。
右边这一拨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衣着鲜亮,分别提着行李箱,大约五十多岁,明显是外来人。
王思迪:“卧草,好像是我四姨妈、五舅舅?”
范岚:“你家亲戚?”
“我太爷爷小侄子家的姑娘儿子,从小养在太爷爷身边,就住隔壁村,算是我的远表亲。”
“王家的,你们不要太过分!这事儿,我们村绝对不会同意。”村长叫道。
对面的男人,应该就是王思迪的五舅,穿着淡紫色的中式亚麻套装,头发梳得溜光水滑,“王村长,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王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村里管。这房子,我们今天必须收了!”
“我这有王老爷子的遗嘱!”村长大喊,“这间屋子要改成图书馆,是让村里的孩子们来读书的!”
“狗屁,遗嘱在哪呢?”五舅叫道,“我看根本就是你们这些村霸要霸占我们王家的房子!”
“我们本来约了律师立遗嘱的,可惜王老爷子先走了一步,但是老爷子立口头遗嘱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头子都听到了!我们都可以作证!”村长身后的老头们大喊。
五舅:“那就是没有遗嘱了,算不得数!”
“大不了,我们打官司!”
“对,上法院!”
“报警!”
“打官司就打官司,不过——”五舅扫了眼院子,“今天无论如何要先把这房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先收了!”
村民们顿时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