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姀的声音从不远处被风吹来:“小果,我带你去吃饭。”
从地上倏地起身,小果手里抓着没吃完的一把,嘴里还衔着半根:“娘你回来啦,咱们去哪儿吃饭?”
姜姀从坡上下来,见她手里握着一把茅草,愣了下:“你去白茅地了?”
小果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从前她在村里也和邻居家的孩子在田间地头跑,不过机会不多,只在陈秀花和两房伯娘都不在的时候。以至于分家以后难得自由,总想着山里新鲜好玩的多,这个那个都想摸摸。
白茅根她只在四岁那年吃过一次,还是她三哥跟着二伯娘去山边摘野菜回来偷着给她带的。
那之后她就百般惦记这个味道,总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再吃一次甜滋滋的白茅根。今日正好娘亲上山去,她闲着无聊,就一步步摸索到白茅地。
但看她娘亲的反应,小果登时心虚了阵。心上敲起擂鼓,她一个劲地打量姜姀面上颦蹙的眉目,试图从面上捕获她内心的想法。
该不会是娘亲嫌她乱跑,要挨骂罢。
姜姀的确担心。怪不得兰英婶要说留孩子一人在家不行呢。
昨日跑得还算近,只在周边竹林,还在视线范围内。今日就又跑得远了些,都能自个儿跑到白茅地去了。
虽说白茅地也不算太远,但这边到底是山里不比山下。
尤其这一带地处山腰,那些挖野菜的村民大多嫌远不来上头。所以四下总是没什么人,真要发生什么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然,除却乱跑,她还担心别的。
此前她徒手拔过白茅,知道这东西连根拔起的难度。她一个大人,皮糙肉厚的都嫌白茅割手。她一个半大点的孩子,身高不及长势好的茅草高,怎么做到拔了这么多还一声不吭的。
“手疼了罢。”姜姀翻开她的掌心,上面却是完好,“怎么做到的?”
小果得意道:“那日我见娘从白茅地回来,只割茅草却不拔,就纳闷,连小孩子都知道白茅根好吃,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想着多半是茅草割手不好拔,所以出去时候就把那块破麻布带上了。”
姜姀摸摸她的脑袋:“我娃儿也太聪明了,也不知道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随谁。”
“当然是随我娘呗,不然还能随谁。”小果摇头晃脑,双眼亮晶晶的,“娘,你方才说吃饭,是去沈阿公家里吃饭吗?”
姜姀牵起她的手,领她朝坡上走:“是啊。沈阿婆做了橡子豆腐等咱们。我帮你闻过了,特香,肯定好吃。”
“娘,橡子豆腐是什么?”
“有点难解释,豆腐你吃过吗,就是用橡子果实做的豆腐。这山上有好多橡子树,小果要是想吃,咱们以后自己采来做也成。不过家里没锅没盆,做这东西有些不方便就是。”
“那我以后可以经常去找沈阿婆吃饭吗?”
“当然可以啊,不过过两天你得帮娘一个忙,让沈家的公公婆婆把咱们家的粮食收了。要不然白吃白喝的,娘心里过意不去。”
两个人就这么叽叽喳喳地聊了一路。怕小果被吓到,姜姀提前把娇娇的事也向她嘱咐清楚:“娇娇姐姐只是生病,人还是很好的。所以小果不用害怕,把她当作同龄人相处就好。”
小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娘,我记住了。”
来到路口,沈猎户已经跷着脚坐在树下等。
小果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撞到沈猎户怀里,倒是一点不认生:“沈阿公好,我来吃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