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危机四伏,而她又失忆了,眼下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相里明徵了。毕竟虽然从前他们互看生厌,但相里明徵总归是白珩的亲爹,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白珩这个亲生儿子的份上,相里明徵总不可能会害她吧。
而此时的相里府十分热闹。
虽然已是秋日了,但相里明徵的府上却丝毫没有萧瑟之意。相反园中菊花姹紫嫣红盛绽,廊下海棠芙蓉木槿花皆开的密密匝匝,满园花色竟是比春日都繁盛。不过其中最显眼的,当属在庭院中穿梭赏花的女娘们。
她们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个个衣裙鲜亮,三三两两在花前驻足观赏时,那面容竟比花儿都娇嫩。
相里老夫人坐在主座上,看着满园的衣香鬓影,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柔和之色。
还是年轻好啊,像花儿一样,怎么看怎么动人。
看了会儿园中的女娘们,相里老夫人又问近身伺候的嬷嬷:“明徵还没回来?”
“一刻钟前已经派人去官署请了,但去的小厮回来说,二公子这会儿没在官署……”
一听这话,相里夫人的面色顿时就不好了。那嬷嬷忙又描补:“不过老夫人您放心,老奴已经让人去找了,想必很快就能将二公子找回来。”
“可嘱咐去找的人就说我病了?”相里老夫人太了解她这个孙子了,若说府上有花宴上让他回来,只怕他会躲得更远。
“嘱咐了,老夫人您且安心等着就是了。”
但相里老夫人这会儿却安心不了。
她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六年前又接连丧了长孙和儿媳,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相里明徵能早日成婚。她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说不定哪一日,阎王爷一招手她就去了,她怕留下这个孙子在世上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所以就盼着他早日娶妻生子能有个牵挂他的人。
可偏偏他这个孙子又犟又倔,她挑中的孙媳妇儿他不满意,他能直接上门去同人家姑娘明说。她费心张罗在府里开花宴,想让他自己选,他却躲得找不到人,这让她如何能安心得了。
很快,派去找相里明徵的人就回来复命了。
“二公子常去的地方小人们都找了,但却始终没找到二公子。”
相里老夫人一听这话瞬间就来气了:“他这是故意在躲着我呢!他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了,跟他同岁的人,孩子都已经启蒙开智了。他却既不娶妻也不纳妾,他要一辈子当个不出家的和尚不成!”
“老夫人,您消消气,切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相里老夫人这会儿在屋中坐着,她能看见外面的场景,但外面的人却看不见她这里的场景,是以相里老夫人说起话来也没顾忌:“他这都这样了,我爱惜自己的身子有何用?左右也等不到他娶妻生子,我倒不如趁早下去向列祖列宗赔罪……”
“老夫人,您怎么能这么想呢……”嬷嬷忙在旁开导。
好一会儿相里老夫人才止住愤然,她目光惶然看向心腹嬷嬷:“你说,明徵是不是真的像外面说的那样,对那位……”
“老夫人!”心腹忙接了相里老夫人的话,她朝门外看了一眼,见侍女们都远远守在外面,这才压低声音道,“那些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
“可若当不得真,那明徵这些年为何一直不肯成婚?”
这话尤嬷嬷自然答不出来,她正欲转移话题时,外面响起了匆促脚步声。很快,一个侍女便在门口禀:“二公子回来了。”
“让他立刻来见我。”
侍女踌躇了一下,又道:“二公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还带着一对母子。而且甫一回来,二公子就将人安置去了浮玉苑。”
这是相里明徵第一次带女子进府,而且还安置在离他院子最近的浮玉苑。相里老夫人瞬间坐不住了,她立刻搭着尤嬷嬷的手起身:“走,看看去。”
浮玉苑空置许久,如今骤然住了人,仆从们便在庭院中来回奔走,捧着物件往房中添置。
相里明徵的随从童茂站在廊下,他还没从相里明徵突然有个五岁的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是他和白明棠生的这个惊吓里回过神来。
别人不知道他们公子和白明棠之间的事,但他却是知道的。
他们公子和白明棠之间真的是相看两厌,绝对不是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他不能让人给他们公子戴绿帽子。
童茂走到相里明徵面前,低声道:“公子,今日那水有问题。”他们二人非父子,但血却相融了,定然是白明棠在水里动了手脚。
“此事不用你操心,先去请大夫来。”相里明徵只丢下这么一句,就径自往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