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兵马非同小可。”顾兴怀道,“你还只有口谕,事后皇帝出尔反尔怪罪于我,私调军队一样也是砍头的大罪。”
“都督府对辖内统军府军队有无责调度权,一般是镇压辖内叛乱和剿匪,但军令上从来没说不能调到别州去,陛下就算想拿这事怪罪于大人,也没名目。”
“此事容我再想想。”
看来没等到西南方面的消息不死心了。
裴厌辞站起身,“大人最好快些想清楚,下官明日就要去西南了。有没有带兵离开,对下官影响并不大,但对大人而言,可就是一家老小性命攸关的大事了。”
第126章浑水裴厌辞在马车上发出了十二道扼鹭……
裴厌辞第二日从蒲州离开时,顺利得到了顾兴怀的调令,阆环道十二州统军府三分之一兵马听从他的调令去往前线。
清耀的阳光从马车侧面的窗口白纱照进来,裴厌辞一身白衣,清雅端方,更显夺目。
他手中不停,很快就写好一道令,在结尾处盖上小巧玲珑的扼鹭监印章。
棠溪追吃味道:“我给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至今都没摸着鱼符。你才入朝多久,就得到了他的信任,拿到鱼符。”
“你想甚呢?”裴厌辞好笑地拍了拍对面的脑袋,“鱼符在姜逸那里,我怎么可能有。他想让我单用嘴皮子劝顾兴怀和李守成反目。他不是在深宫待太久了,就是让丹药给吃傻了。”
他看着双目蒙着白绡的棠溪追,语气渐渐凝重起来,“棠溪,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成功,便成仁。”
“假传圣谕?”棠溪追很快猜到了,脸色微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嗓音尖锐起来,“你疯了!”
“我手中无权时,只能龟缩在安京,浪费口舌与那些腐儒蠹臣争辩长短。”裴厌辞漫不经心地扫过身前的密令,葱白的指尖把玩着金章,“现在我掌握了扼鹭监,若还只能如此,岂不显得我很窝囊。”
莫名其妙被骂的督公大人弱弱为自己辩解道:“扼鹭监只有四万余人,多擅长卧底暗杀和打探消息。大宇全朝有两百余万兵马,悉数只听帝王一人号令。就算扼鹭监全部谋反,也只是杯水车薪。”
“谁要扼鹭监的人去拼命了,那些可都是咱们最大的家底,少一个忠心耿耿的监卫对我们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
“当前兵制能让兵将分离,使兵士不再只忠诚于某个将领,从而杜绝将军挟兵自重、谋逆犯上的可能。但是,再严密的制度,都是靠人施行的,且必然有漏洞。”
裴厌辞讥笑道:“这次李守成能起兵反叛,很大一个原因在于辖内十州统军府三分之一兵力被他调去平叛,在与起义叛军的不断消磨中,他一边让统军府的士兵送死,一边借统军府名义招兵买马,实为扩充私军。”
只是一两州的农民起义,在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后,非但没有被消灭,反而愈演愈烈,愈发形成规模庞大的正规军,李守成没有在其中默许甚至暗中扶持起义军,裴厌辞是不信的。
经过他南下以来的研究,越发肯定,这些都是李守成故意为之。
“都督府能调动三分之一兵力,本来是为了防止与朝廷来回扯皮浪费时间,导致边地事态扩大,造成局势不稳。现在这条不成文的规定被李守成利用了,那么我为何不能用?”
“你要怎么用?”棠溪追听他成竹在胸的语气,放下了心,反而对他要怎么做好奇起来。
当天,裴厌辞在马车上发出了十二道扼鹭监密令。
封锁李守成与姜逸正在交战的角州消息,封锁地方向朝廷的消息,与前线姜逸建立通信。
在这些做好之后,裴厌辞快马加鞭,去了岭南道一趟,将顾兴怀已经起兵响应李守成的消息带了过去。
四天后,岭南道的安王高举清君侧大旗发兵谋反。
九日后,裴厌辞从岭南道许王借走了十万兵马。
十三日后,裴厌辞又去樊东道都督府借了二十万士兵。
等朝廷从裴厌辞的密信中知晓南部一带的情况时,裴厌辞已经在四道走了个来回,借走了五十六万大军。
姜逸拿着鱼符也才听从帝令调动阆环道和樊东道十五万人马,等看到浩浩荡荡前来支援的人时,嘴巴夸张地半晌没合拢上。
李守成起义号称百万大军,面对七十万人马,没多久就溃不成军,顺便还能杀安王一个回马枪。
在裴厌辞看来,要甚挑拨离间,都督府各自为政,不愿出兵担责,朝廷又没办法时刻掌握地方军事情况,导致每每做出决策时总要晚上十天半个月。
得益于扼鹭监庞大而迅速的情报系统,裴厌辞的密信倒是三五天就放到了皇帝桌前,往往前一天皇帝还命令朝臣赶紧三司会审,将天牢里的“棠溪追”杀了以泄民愤,第二日就看到南部传信,说打着清君侧旗号的那帮叛臣贼子已经被绞杀。
再看时间,已经是五日前了。
这让皇帝心惊肉跳之余,也拿不定主意该做甚,不如干脆静观其变,就看事态最终如何发展。
裴厌辞利用时间差,从南一路往北,跨越大半个大宇,如此三个月,等到过年时,这战还没打完。
有心人如郑清来,通过朝中之人传递来的消息,开始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捷报频传,起义军被打倒了,李守成被灭了,安王在军中自刎了,可总三不五时地传来哪哪又叛乱的消息,此起彼伏,好像哪哪都在打仗,都没歇的样子。
裴厌辞的年是在北疆过的。
因为扼鹭监查出了当初袭击他和棠溪追的那方人马,和北疆边关的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