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无疏有些懵,“可你也是男的啊。”
“所以啊,怎么成家呢。”裴厌辞道,眼里几不可见地划过一丝伤意。
在十三四岁的年纪,他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寻常达官贵人玩男人,好娈童,那只是尝新鲜,逗个趣儿。
他不同,接受不了任何女人近身,只喜欢男人。
偏偏眼光还挑,寻常人入不了他的眼。
前世唯一一次动心,是他的小将军平叛得胜回朝时。
意气风发少年郎,带着一身嗜血杀气和锐意走进金銮殿内,一手扶剑,撩开铠甲和战衣下摆,臣服于御台之下,脊背却是挺直,头颅桀骜的高昂。
封赏过后,他特地邀了人去后花园小坐,那夜两人相谈甚欢,后来时常相伴,形影不离,裴厌辞更是给了不少独属于他的特权,纵容他的权力越来越大。
等到小将军也动心了,他晓得时机成熟,一次共饮,趁着微醺的醉意,让他将自己推倒在身下。
下一刻酒杯倾倒,面对十万叛军毫无惧色的人,私底下与近臣说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面色惨白地滚落在地,颤颤巍巍地求他饶命,溃不成声。
他的酒醒了。
一切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成为明君的路与暴君的路一样,都充满了血腥与枯骨。
他们害怕,也理所应当。
他甚至只是起了一个苗头,这人就吓破了胆。
将一位实权帝王压于身下,那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连这种念头都没胆子有。
真是窝囊。
在那位小将军开始哭声求饶的时候,裴厌辞已经开始对他感到厌烦了。
他不喜欢软弱的人。
那一刻,他明白了过来,享受权力巅峰的快意的同时,有些东西,是必然要失去的。
比如无关痛痒的情爱。
“大宇有很多南风馆。”无疏脸红着小声道,“温柔小意又听话,要是买一两个来暖床,应该还是不错的。”
裴厌辞“扑哧”笑出了声,“你这小孩,别人的事情,你少操心。”
“我不是小孩了。”他不满。
“是,你都逛过南风馆了,该是大人了。”
“我才没去过,这些、这些都是听毋参他们闲聊时提起的。”无疏的脸更红了,“越管事倒是说过要带我去红袖招见世面。”
“简直胡闹。”裴厌辞摇头。
“我们去哪儿?”无疏干脆钻出车厢,和他并排坐在一起,两条细长的腿在空荡荡的裤管里来回荡着。
“见几个人。”裴厌辞状似无意地开口,“越管事平日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无疏摇头晃脑道,“虽然人瞧着不着调,但待我是真的好,我都想撮合他跟我娘在一起……你笑甚!”
“没。”裴厌辞收敛了笑容,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甚算了?”
“这不是你个小孩该关心的事情。”
“你又这样说。”无疏鼓起脸表达不满,“再过几年,我也可以当管事了。”
“等你真当管事的那一天再说。”裴厌辞道,又抽了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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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裴厌辞让无疏在马车里等他,自己跳下马车,又扭回头,朝身后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