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裙女郎点头,“那种麻布供得不多,妾身同她说完,她便朝东市那边去了。”
宁晏礼看了鸦青一眼,鸦青受意,拿出金珠到黄裙女郎面前,黄裙女郎激动万分,颤抖抬起两手去接。
待金珠落入掌心,她急忙连磕了几个头,口中不住道:“多谢大人赏赐!多谢大人赏赐!”
“谢恩倒不必急。”宁晏礼却冷声道。
黄裙女郎闻言一愣,脸上浮现一丝茫然。
“还有一事要问你。”他道,“这淮南苎麻所制的麻布,比起其他地方的麻布,价钱可是贵上许多?”
黄裙女郎没想到他是要问这个,如实道:“回禀大人,粗麻的价钱都是一样的。”
此言一出,宁晏礼眸光一沉,而他身旁的鸦青也跟着笑了笑,道:“这谢氏的生意做的倒是有趣。”
童让也从中听出了门道,不解道:“淮南距上京远去八百余里,卖着同样的价钱,谢氏居然舍近求远,还特要到淮南进苎麻,这是何意?”
黄裙女郎攥着金珠,眼神躲闪,“这……这其中原委妾身亦不知晓。”
“你只需要将你所知的实情说出,大人定会保你性命无虞。”鸦青看出她的心思,恫吓道:“你若不说,不用等到谢氏,今日你就要活不成了。”
与此同时,童让配合地将剑拔出一截,明晃晃的利刃倒映出黄裙女郎苍白的脸,她实在害怕,终于道:“庄子上与郎君说过多次,这淮南苎麻做的料子在京中贩卖不赚反亏,可是郎君坚持……咱们做下人的,也没有办法。”
“你们谢氏的郎君多了。”童让道:“你说的是哪个郎君?”
“……”黄裙女郎犹豫片刻,才道:“自然是如今要接替主君当家的那位……”
宁晏礼眯起眼,“谢阮?”
谢司徒的侄子,朝中现任的尚书仆射。
鸦青挥手叫人将黄裙女郎带了下去,转而对宁晏礼道:“大人,谢氏素来不参与党争,这谢仆射又是个风流恣意的性子,不像是会与淮南王府有纠葛的人。”
谢阮此人虽一身才气,但性情过于洒脱,平日只与陆羡等人一起喝酒赋诗,因谢璟无子,他才被迫接管谢氏,又不得不入朝为官。
前年宫中元日宴,他还曾醉酒失足掉进九龙池,为此惹出好大的笑话。
“不过,”鸦青话锋又突然一转,“大人,彼时那乌山郡丞于淮南王府暗中勾结,谢氏于乌山势力极大,倒难说他们是否真对此一无所知。”
宁晏礼早就有此猜测,遂面露沉吟之色。
正待此时,一个黑甲士卒从门外匆匆而入,“大人!有急报!”
宁晏礼正盘算着谢氏与淮南王府的关系,连眼都没抬,“何事?”
黑甲士卒双手一伏,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大人,人——跟丢了……”
宁晏礼听完一怔,蓦地抬头,寒声问道:“在哪跟丢的?”
“刚一进东市,就,就跟丢了……”黑甲士卒囔道:“东宫女史买了个糖人,那糖人摊子人多,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宁晏礼吸了口气,说不出话来。
鸦青无奈,指着那黑甲士卒道:“你们六个人,竟盯不住一个女郎?”
黑甲士卒不敢抬头,委屈巴巴道:“那女史哪是一般女郎?她一路上走走逛逛,带着我们在街上溜了一大圈,我们都不知是何时被她发现的。”
鸦青叹了口气,对宁晏礼道:“大人,女史会不会已经离开东市了?”
宁晏礼低声道:“不会。”
她一定也察觉到谢氏的问题,既然去了东市,就定不会轻易罢手。
那黑甲士卒也道:“回长史,东市两头都有人暗中把守,女史现下定然还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