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向宁晏礼拱了拱手,面带愧色道:“今日失手没能除掉那细作,还请大人责罚。”
灯盏上的火光轻轻跳跃,宁晏礼看着奏章,淡淡说道:“一个假的,跑便跑了。”
此言声音不大,但听到鹤觞与屠苏耳中却如同惊雷。
二人诧异地抬头望向他,面上的表情一时惊愕与疑惑交错。
“假的?”屠苏目瞪口呆道:“那人不是淮南王府安插在朝中的暗线?那他是谁?”
鹤觞亦是不解:“大人,淮南王府为保那暗线派了数十死士,若是个假的,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正因是假的,他们才如此大费周章。”宁晏礼平静道。
如今整个上京皆知,李慕凌在宫外所居的别院,里里外外都是他奉皇命亲自安排的,纵是再心急,以淮南王府四大暗线的水平也不会在这时候上门送死。
背后那无名军师显然是打算叫今日这人顶了朝中那条暗线的身份,故意丢出鱼饵让他上钩,待他咬死了这只假饵,藏在朝中的那个真的才能更加如鱼得水。
他给屠苏鹤觞二人下了死令,便是配合他们演足这场戏。
淮南王府既然想让他咬住这个假饵,他便顺水推舟,就让他们以为他认准了这个假饵。
“可若是连今日这个都是假的,那这郡丞还有何用?”屠苏彻底不懂。
鸦青道:“即使现下没有机会,但那淮南王父子到底是会做贼心虚,活证还在我们手里,你再猜猜他们如今正在盘算着什么?”
屠苏动了动嘴唇,愣道:“灭口?”
“刑室里那人不用我们来杀,不出几日,自会有人上门找他。若我们以此人为饵,钓上更大的鱼,岂不美哉?”鸦青道。
屠苏点了点头,此等暗杀之事,为求稳妥淮南王府大半会派出四条暗线之一亲自动手,若能设伏抓住其一,定会力挫淮南王府于暗中密布的势力。
转念间,他又想到一事:“这郡丞被关在宫中,他们想要找到此处虽然不难,但定会料到四周伏兵暗布,又怎敢轻易下手将那郡丞灭口?”
“他们没有合适的时机,我便为他们安排一个时机。”宁晏礼对鸦青道:“派人放出消息,让他们知道乌山郡丞关在宫中。另外,今日那陆氏之女和村夫也要再查。”
屠苏连忙上前,“大人!屠苏可以此事将功折罪!”
宁晏礼却不看他,将视线移到了鹤觞身上,“此事交由你办,切记,不要惊动陆相。”
“诺。”鹤觞应道。
屠苏见宁晏礼丝毫没有睬他的意思,顿时面露沮丧,脑袋也耸搭下去。
“你。”良久,宁晏礼的声音再次响起。
屠苏蓦地抬头,却发现自家大人连眼皮都不曾抬过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于是又黯然垂下了头。
这时,他听到鸦青轻咳了一声,那咳声做作,明显是在提醒什么,屠苏登时反应过来,双眼圆溜溜地看向宁晏礼,惊喜道:“屠苏在!大人请尽管吩咐!”
宁晏礼眸光一扫,落在案角的青釉砚台上,淡淡道:“为我研磨。”
第10章第10章
近日宫中颇为忙碌。
刚过正午,陆皇后便带着兰心和几个得力的宫人赶去了华光殿。
太子病愈,李洵于五月十五赐宴华光殿,原定是家*宴,既贺太子初愈,顺便又为淮南王世子接风。但不知为何,头两日李洵突发兴致,又连带邀请了一众朝臣,原定的家宴便改成了宫宴。
以往这个规模的宫宴,怎么都要提前准备个把月,但这次李洵心血来潮,前后时间仓促,倒叫宫人们忙得叫苦不迭。
虽然李洵将此事全权交予宁晏礼来办,但既是为太子庆贺,陆皇后免不了要跟着操持。
她本属意带青鸾同去,但青鸾在她没开口前就主动请命,除了有出宫的差事外,在太子调养期间继续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