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方面看,两人搭档算是合适的。
银芒将将擦过眼前,泰勒狼狈地翻滚躲开,喘着粗气双手撑地,豆大的汗珠滴下,“你疯了吗?!”
嘶吼刚出,干涩的喉咙便刺挠发疼,嘴里一丝水份也无。
即使没有疲劳加身,从小到大泰勒也没有赢过埃莉诺。
这并不代表泰勒弱,正相反,贫民窟长大的泰勒为了生存,与野狗抢食、与大人缠斗,从小就练就了一番死缠烂打、阴损狠辣的招式。
但那些招式是为了“活”,拼着受伤也不会松开怀里的食物,怎么样蜷缩能够尽可能减少伤害,如何快速让敌人失去追击能力,却不会置人于死地。
阴损,却不过度;狠辣,却不致命。
力量足够,耐力也行,但是长期挨打,身上暗伤陈疾不少,即使后来好好调养,底子也难以好全。
再加上埃莉诺见到泰勒母亲的第一眼,就知道拥有一位柔弱又貌美的母亲,泰勒的童年该是如何度过的。
沉重的长枪戳地而立,埃莉诺看着跪在地上的泰勒,轻慢而悠长地舒了口气出来。
对方的衣服是统一发放的制服,被洗得发白发亮,尽管领到手才不过一周,但是整日摸爬滚打下,能保持如此整洁程度,说明持有者有好好爱护。
与好几套轮换的其他成员不同,泰勒只有一套。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泰勒一擦滑到眼角的汗水,火气蹭蹭蹭上涨,“不是因为身世与隐瞒,那是因为什么?”
是啊,她在生气什么?
埃莉诺不由回想起几个月前看到的画面:拿着成绩单的泰勒在花园等到了晚归的布莱尔。
尽管角度偏窄,站在拐角的埃莉诺仍能从女孩的侧脸上看到期待与希冀,“想要得到夸奖”“想要被对方看到”“想要得到一点来自父亲的疼爱”。
那一刻,怒火从胸腔直冲上头顶,强烈的情绪甚至让埃莉诺掰断了自己的指甲。
一方面,埃莉诺不觉得泰勒会蠢笨到无法想明白有洁癖且身处高位的布莱尔为什么会在贫民窟结识莉莉娜。
贫民窟的一切都是资源,一切。
统治者在打量领地里的每一个人时,都像是在挑选柜台上的商品,而莉莉娜就是下层统治者用作交易,被进献给更上层的“贡品”。
另一方面,埃莉诺也知道人总会被不可得之物困住,泰勒的期盼是*人之常情,或许拥有过才能放下。
但是埃莉诺刻意忽视的画面在这幕过后越发深刻地影印在脑海里——泰勒与娜娜莉在面对母亲狄安娜时的瑟缩与不安,和面对布莱尔时的期待与依赖。
明明狄安娜和她从未以异样的眼光看待过她们两个;明明只有她们真正以平等心态看待她们两个;明明是布莱尔在暗地里放任家仆轻视乃至苛待她们两个;明明造成今天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布莱尔。
为什么却在狄安娜面前做出受害者的姿态?
就是因为莉莉娜与泰勒不是故意为之,这种天然的划分准则才让埃莉诺更加接受不能。
“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泰勒的絮絮低语传进了发呆的埃莉诺耳里,回神的埃莉诺恍惚,“是啊,你有什么错。”
在暗无天日的谷底抓住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有什么错,即使那根悬在中央的蛛丝并不牢靠、岌岌可危,甚至从一开始就不代表“救赎”。
“我只是幼稚,”埃莉诺想起那枚至今放在抽屉里,泰勒用野草给她编的草蜻蜓,“私以为你一切与我不同立场的想法决定……”
“都是背叛。”
音频的内容借由清风,将二人的言语带到了晋楚耳边,坐在屋顶上的晋楚静默地看着。
同时,面前的光屏被切割成无数块,各自播放着不同的画面,快进32倍的速度让所有事物转瞬即逝。
“有你的要求,即使她们不合,上面的人也会把你们三个分在一组,”楚穗年的声音从晋楚一直佩戴的右耳耳麦传来。
晋楚的视线在光屏与下方操场上来回切换,操场上的两人离开后便彻底定格在屏幕上,“璨金小队的特殊性在于其是专职铲除怪物的特遣部队,想要加入无可避免地要接触帝国的黑暗面。”
“能力只是进入的第一个条件,能够通过‘洗礼’与‘选择’,才算正式加入。”
怪物从何而来,异能因何诞生,隐于地下的研究所在进行什么试验,以及颠覆认知的真相。
帝国需要不知真相的大众,自然也需要一个知道真相,能行腌臜之事的部队。
参加校园屠杀的吉尔与维纳,在Z国部署基地的薇汀与珂克,负责暗杀的“捕鲸人”,这些人都是被加注谎言的大多数。
有人或许察觉到了些许违和,有人或许对“真相”坚信不疑,但无一例外,真相并没有坦然铺陈在他们面前,所知或多或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