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给多谢你。”
“许为次”的面庞如融化的滴蜡,逐渐化作无面,身形连同服饰都发生改变,从剪影能看出独属于女性的曲线,身量意外的娇小。
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至膝上几寸,稚嫩的脸庞看起来还未成年。
“你比我预料中的要看起来……”拾肆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女孩既年轻又瘦小,浑身上下都透着病弱感,但那双深邃纯黑的眼睛中蕴含的冷感和平淡,让拾肆能够将副本里那个杀伐果断身影与之重叠。
“我一直在想,防止想起可以设置’关键词‘,那么记忆恢复是否也有’密钥‘,验证的时机来得很快,”恢复原貌后,虽然语调依旧平缓没有波动,但就是比之前听起来温柔很多,“在你承认身份后,尘封的记忆破开了缺口。”
“所以你早知道要塞里有’犹大‘,只是没有锁定具体的人,对我们如此了解,我却对你的长相毫无印象。”
除非对方从一开始接触他们的时候,就没有用过自己本来的样貌,正常人会在觉醒后就一直伪装着吗?
当初陬月向她传递的信息很简单:许为次曾被潘幼柏杀害,明确死亡,如今再次出现,疑似“死而复生”。
讯息中并没有关于许为次可能系他人伪装的内容。
“你到底是谁?”
角落里的阴影如火苗跳跃,女孩极自然的视线移转却让拾肆寒芒倒立,强烈的第六感叫嚣着拾肆从原地离开,只一瞬间的犹疑,胸口处便传来剧痛,伴随着“叮叮当当”的空灵脆响。
艰难地低下头,一把冰棱从心脏位置贯穿。
裴邵静立其后,鬼魅般地现身。
冰棱被拔出,拾肆身形摇晃,鲜血如缎带般散落一地,模糊的视线里,拾肆看见女孩将掌心罩在了自己的额上。
霎时,从前额涌出像走马灯又像是胶卷的记忆,围绕在拾肆周身。
看着上面的点点滴滴,有快乐有生气,拾肆看见自己继最初的抵触,与这边的人接触后需要疯狂地洗手、呕吐。
到后来,居然有某些时候会以坐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而感到真实幸福。甚至于,对某个人产生了好感。
那一刻她是惶恐又愧疚的,像是背叛了家乡和枉死的人。
从出生起接受的教育和到达这边后看到的现实之间的矛盾让拾肆疲惫、迷茫。
她好累啊。
现在可以休息了吗?
烙印在潜意识里的命令再次响起——
014号,听从命令!!
眼神中光亮泯灭,拾肆的身躯开始膨胀,像是即将炸开的气球。
“她要自爆!”
不行,她需要拾肆的身体。
企图吞吃万物的蓝色液体烟花般涌现在室内,密集地包裹住拾肆,水流般清澈的蓝像是带着粘性,牢牢吸附在每一寸皮肤上。
胀大、翻涌、覆盖、吞没,带着自我意识的软水像女孩延展的四肢,以拥抱的姿态,将拾肆整个拉进了体内。
像是在水下释放的炸弹,女孩皮肤漾出不正常的灼红,闷哼着吐出一口血。
“还是炸了,”女孩抹掉嘴角的血迹,“幸好血肉完整,还是可以’复刻‘的。”
女孩外貌再次变化,不多时便成了银发红眼的女人,与拾肆一般无二,任谁也不会看出区别。
在掌心积聚水元素,女孩的指尖却被裴邵握住,“我来吧,你休息。”
在裴邵的清理下,任何有问题的线索都不会留下,像女孩从没来过一般,也像拾肆悄无声息地消失。
刚才的“记忆抽取”让女孩全盘接收了拾肆的记忆,“你的能力不应该叫’梦魇‘,应该叫’梦境‘。”
拾肆从来没做过好梦,以为梦境就是充斥血腥暴力的产物,所以给可以自由塑造睡梦空间的能力取名为“梦魇”。
在裴邵收拾的间隙,女孩从水流中凝聚出一具外观长相都与许为次别无二致的躯壳,并且将碎裂的金属环放置在手腕处。
不用担心尸体露馅,因为只要吞噬过原身,不论变身后的身体还是复制出来的血肉,DNA和各处细节都是百分之百一致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要塞检查没有发现疏漏。
女孩转身去看裴邵,恢复原本的身高让其需要仰头才能看清对方的脸,对方身上的色彩依旧。
这双可以看到灵魂及灵魂颜色的眼睛,是许为次三个异能的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