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秋月唇角苦涩,一天一夜,在雪里被埋着,哪怕人被雪压着没有造成致命伤,说不定也会因为失温被冻死了。
姚秋月只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如果她没生病,也能去帮着进山搜救。
家里没有其他人,熬好的药在砂锅里温着,成鸣回来时,就闻到一股浓郁苦涩的药味从厨房里飘出来,他到厨房发现是唐宝儿小小的身体在灶前坐着,用一把蒲扇在给炉子扇风。
成鸣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他不敢想象,要是四叔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宝儿妹妹该怎么办。
苦涩的药汁咽了下去,姚秋月浑身酸麻,手脚都没有力气,只能让宝儿喂着自己喝。
“大夫说您是急火攻心,加上平日里身体太虚了,所以才会一下子病倒了,一定要好好静心养着。”唐宝儿知道要想让姚秋月现在静下心来养病,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娘,爹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姚秋月听到这话,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但愿如此,如果不是因为想给我买一件大氅,你爹也不会冒着风雪进山打猎。”
“往年爹爹也进山打猎,都好好的回来了,就是今年太背时了。”孩子的话语柔软稚嫩。
“宝儿,到娘怀里靠着。”姚秋月叹息了一声,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唐宝儿听到这话,将用来装药的碗给搁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脱去了鞋袜,小心翼翼的靠进姚秋月的怀里,怕压着姚秋月,唐宝儿还用手撑着一边,不敢整个人都靠在她的怀里。
唐实雪崩时摔进了捕猎的陷阱里,这是一个天然的大坑,幸运的是大坑里堆了不少干草,温暖干燥,让他不至于直接被过低的温度冻死,不幸的他的腿被捕兽夹伤了,伤得不轻,流了一堆血。
寒冬时节,农村有些人会放夹子抓黄鼠狼,剥掉皮毛拿去黑市上卖,黄鼠狼的皮毛值钱,不过这几年抓得紧,都是偷偷的干,这些捕兽夹藏在草堆陷阱里,不走运的中招了也是有的。
唐实强忍着剧痛,用尽全力,硬生生将那捕兽夹给掰开,又寻来几根树枝,扯下身上的衣服布条,将受伤的腿给包扎了起来。
用树枝将压在陷阱上边的积雪捅落,一眼就望见了阴沉的天空,只是他的腿受了伤,靠着自己爬不出去这个大坑,幸好随身带着的火石还能点着火,唐实就生了堆火,只能在陷阱里等待救援。
唐实被从捕猎坑里救出来时,已经过去了两天一夜了,被担架抬回来时,陈老太直接就给施救的村民们跪下了。
陈方平忙将陈老太扶起来,“大娘,是我该给您磕头道谢,如果不是实哥被埋在雪里的就是我了。”
陈方平没有唐实的急智和体魄,说不定根本没命等到救援。
“您让实哥好好养着伤,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开口。”
陈老太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握着陈方平的手连连点头,“好孩子……”
唐家一下子就多了两个病号,姚秋月这病来得急,需要慢慢将养着,而唐实的伤在腿上,听说那捕兽夹硬生生给伤到骨头了,没个一两个月估计好不了,这两口子一个要养病一个要养伤的,唐实一个大男人挣不了工分,姚秋月也干不了家里的杂活。
还有那个拖油瓶唐宝儿,人年纪不大,吃的倒是不少。
林丹红的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两个月挣不了工分啊,那得他们二房三房多挣多少,才能补回老四这一个全劳力、老四媳妇这个半劳力的工分?
更何况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落下了什么毛病成了残废,这不是要把他们拖累垮?
不行,不能继续跟着在这个油锅里搅和了!
林丹红越想越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厨房里唐宝儿正在熬药,一股难闻的药味往外窜,林丹红嫌恶的捂住了鼻子,心里骂了一句晦气。
天天熬天天熬,家里的气运都要被晦气的四房给败光了!
她刚出门,就碰见唐老二闷不做声的在墙根下抽旱烟。
林丹红觉得还是要打问一下唐实的情况,“孩他爹!老四的腿怎么样了?”
唐老二黑着脸,“刚才去瞧了,动都动不了,疼得满头是汗,估计够呛。”
“这老四也是拎不清的,大雪天还要进山里打猎,现在腿断了,这不是成心想要拖垮咱们一家吗?!”林丹红不吐不快道,全然忘记了唐实以前打猎给家里开荤时她有多高兴。
“老四这躺一天不见的就是十个工分,他要是躺上两个月不见的就是六百个工分,躺上三个月就是将近不见了一千个工分,一千个工分啊!唉,老四,真是的!”唐老二用旱烟管敲着泥面,虽然嘴上没明说,但心里也是怨恨唐实不争气的。
林丹红这听着男人算,感觉心里都在滴血,“孩他爹,那你说该咋办,这不见了这么多工分,这肯定得饿肚子了,我们大人勒紧裤腰带忍忍就过去了,可咱们成孝本来身子就弱,他可饿不得啊!
唐老二嘴里吐出一缕烟,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幽幽的说道,“等天晴了,你到城里去找一趟大嫂吧。”
第24章第24章分家2
县棉纺厂的职工宿舍里,这是一栋刷着白墙的筒子楼宿舍,一间不大的宿舍里摆着两张床,都挂着床帐,往日里唐忠刘芬两口子睡一张床,成润兄弟俩睡另一张床,角落里堆着水桶木盆等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