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灯火渐次后退,连绵成片的车流被远远地甩在身后。别人要堵上一个小时的路程,不消十分钟便通过。首都机场在后视镜里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光点。
付立辅佐江家多年,从江津屿的哥哥身边到成为他的特助,做事一向妥帖持重,车开得又快又稳。
“fredman教授已经上后面的车了,送去君越酒店,安保也安排好了,分了两组人,24小时不间断守着。”
前排,付立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我让李队亲自盯着,一共安排了六个人,分成两班轮换,酒店的监控设备也做了临时加密,直接接入我们的系统,实时监控。”
他等了两秒,见后排没有回应,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
江津屿靠在后座,一只手支着侧脸,指尖在真皮扶手上轻叩着某种节奏,像是一首无意识的乐章。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语气淡得像没放在心上。
但如果他真的不在意,他就不会亲自飞一趟美国。
付立心里清楚得很。
这位教授可不是普通人。芯片设计领域的泰斗,手里握着的技术就是未来三十年产业链的“命门”。这位大人物一向行踪隐秘,各种世界级的研究所都请不动他,但偏偏——
江津屿能。
燕北城里最能翻云覆雨的江家话事人,他给的面子,重过金银。
这次的“警车开道”,别人可能误以为是卖江津屿的面子,实际上是为了给fredman教授保驾护航。
车子驶过一段绿意浓密的路段,江津屿指尖的敲击突然停了。
付立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一排木芙蓉映入眼中。
花朵在雨中摇摇欲坠,粉白的花瓣被雨水打散,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像一场被碾碎的梦。
付立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片木芙蓉前几日开得正盛,现在这么场雨全毁了……这般狼狈,倒是怪可怜的。”
木芙蓉一日三色,清晨初开时洁白无暇,之后渐次染红。雨水将花瓣冲刷得四散凌乱,仿佛白皙肌肤上浮起的红痕。
“机场还有咱们的人吗?”
江津屿的声音忽然响起,依旧是慵懒的语气,但这话却让付立的注意力即刻集中起来。
“有的。”他立刻回应,“两个人在停车场附近等着,今天这雨太大,我让他们多等一会儿。”
江津屿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盯着车窗外的雨幕,声音漫不经心地道:“让他们去看看,好像落了点东西。”
付立立刻按下车载通话键,吩咐下去。
这就是江家。
上位者的“随口一句”,就是明确的指令。
“对了,”江津屿闭着眼睛,声音淡淡,“刚才那个女学生,让人送她回去吧。”
付立的手顿了一下。
这位少爷向来对人漠不关心,今天这是……
他斟酌着开口:“您说的是那位穿着深色夹克的小姐?”
江津屿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五分钟后,车载通话的声音再次响起,传来的是机场那边的回报:“付哥,那位小姐已经走了。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她就搭上隔壁的一辆保时捷,好像是看对方长得不错就……”
“啰嗦。”付立打直接打断了他,“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通话挂断,车厢重归寂静。
只余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衬得这份沉默更显深沉。
付立从后视镜偷偷打量了一眼。
江津屿的姿势未变,继续他的浅眠,仿佛刚才的关心只是随口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