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插入的声音恍若叮当溪水,将朝日夕秋从刚才的气鼓鼓状态中拽出。他偏过头,看见身边突然出现的热心群众。
那是一位陌生的年轻男人,他肤色偏白,浅灰色发柔顺无比,长度恰好可以扎起、用发绳束在了脑后。朝日夕秋还瞥见那发绳上带着一颗小草莓装饰。
那人似乎注意到朝日夕秋的视线落点,脸上露出一个半无奈半宠溺的笑容:“这是舍妹送我的发绳,非要我戴,我便戴了。”
朝日夕秋眨了眨眼睛,顺着回答:“挺好看的。”他礼貌夸奖。
不过比起小草莓,感觉还是小西瓜更可爱。他内心又自己补了句。当然,这才不是夸西瓜君的意思。
帝丹小学的保安拨开人群冲过来,周围也很快来了警察。呼啸的警车带走刀疤男,唯留下一地狼藉。
朝日夕秋蹲下身,将自己歪倒的折叠桌从地上扶起来。从手提布兜里翻找出塑料袋,心痛地捡拾地上的瓜皮残骸。
刚才那名陌生浅灰色发男人站起身。
“北村医生。”旁边传来小孩子的童真声线。
被叫到名字的浅灰色发男人侧过脸,微笑着回复:“是新一和小兰啊。”
小兰脸色还有些白,看起来被刚才的刀疤脸男人吓得不轻。她还是个小学生,没见过那么多坏人,紫蓝色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可她还是站出来,站在朝日夕秋乱糟糟的东西前,低声歉意道:“对不起……连累大哥哥你,弄坏了你的东西。”
小新一紧接着站出来:“不是小兰的错,是我——我的足球没控制好方向。我再赔给你一个西瓜吧,大哥哥。”
“呃?不,和你们没关系。”朝日夕秋摇头否定,解释说,“那家伙的目标一直是我的瓜,其他的都是声东击西,你们不要被骗了。”
他早就看穿了刀疤脸男人,一个转世成精的猹!朝日夕秋还没打算让小学生为此背锅。
听见这样语气认真内容离奇的回答,小兰和小新一都愣住了。
被称呼为北村医生的男人也多看了朝日夕秋一眼。
北村医生,他的全名是北村一隼,明面上的身份是帝丹中小学心医生,背地里有一个自己的团队和实验室进行药物研究。
……这是在哄小孩?北村一隼面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没有特别明晰的笑意。什么时候你也有这样的心了,梅花J?
尽管梅花J从不轻易显露真面容,可他见过一次那人摘下赤狐面具的模样,也将那张脸深深铭刻在心底——他确信眼前的狐狸眼青年,就是曾经那位名声显赫的youknowwho。
他之前隐隐约约从小道消息听说,这位深受信任的骑士是叛徒,已经被组织里的那位先生K处死了。现在看来,恐怕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哦、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北村一隼心中默念着对方的代号,他心底燃烧着古怪的复杂情绪,恨意与庆幸交织在一起。
他闭了闭眼睛,仿佛回到过去那个飘雪的夜-
北村一隼小的时候,是跟着研究药物的父母长大的。那时候的父母有一家自己的实验室和公司。
只是后来,曾经的公司被挤兑倒闭了,为了生存,他们搬到了乌丸集团资助下的一家药企进行研究。
北村一隼从小就有敏锐的药物研究力,但他的父母将他藏得很好,只让他在屋子里自己学、自己做喜欢的实验,鲜少让他抛头露面,所以几乎没人见过他的模样。
大部分时候,父母都让北村一隼照顾天生下肢残疾的妹妹北村葵。
北村葵是个很好的女孩,虽然肢体残疾,但很爱笑,有一双随母亲的金色的眼睛,和随父亲的北村一隼的黑色眼睛不同。
因为从小在一起,北村一隼和妹妹葵的感情非常好。
他曾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直到一年冬天,一个飘雪的夜晚,一场实验室大火毁掉了一切。
北村一隼当时被戴有赤狐面具的人从火海之中拽了出去,当时他哭喊嘶吼着要去救妹妹,只是那人强硬地将他拽了出去,口中说着:“她已经死了,你看不见吗?”
北村一隼确实看不见,他当时被高温灼伤了眼睛,眼前暂时一片模糊。
可他不相信,明明自己还活着、隔壁房间的妹妹却死了。
那一瞬间,他有恨意,那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恨意。于此同时,这股恨意也蛮横无地迁移到了那人身上。
他在想,那人怎么能那么冷酷呢,怎么能那么冷漠地说出妹妹已经死了的话?哪怕说一声不知情也好。
室外纷飞的雪落在他的额头、他的鼻子和他的唇。他像死了一样躺在雪地上,手里紧紧攥着妹妹今天送他的草莓发绳,只有胸膛还在起伏。
将他从火海里拽出去的那人站在一旁,正在打电话,声音模模糊糊传来。
北村一隼闭着眼,他听力极佳。
北村一隼听见那人称呼对面的人为“梅花K”,也听见对面的人叫他“梅花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