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还挺难开——”容世群把玩着从兰秋年那拿来的重力笔,食指中指夹紧笔帽作势要强行去拔。
“诶!”兰秋年一个不留神再转头就见他要施行暴力,赶紧压低着嗓音叫停,从对方手里取过笔,纤纤的指尖略微一蹭,就将笔帽旋开。
“是拧的。”他一字一板道。
“这样啊…”容世群歪拄着头,一刻不错地盯着兰秋年的脸,眼珠都不转地伸手拿过重力笔,嘴里夸道:“真聪明,会动脑。”
兰秋年不爱搭理他,认认真真地又继续听课。
容世群怎么说也是个甲第连云的富家出身,活这么大什么新奇东西没见过,但如果演傻子能让兰秋年乐呵乐呵,他也真心愿意。
“给我撕一页。”他又讨要。
兰秋年没在这种事上多费口舌,干脆地从本子上撕下张纸给他。
随着便感觉身边的人那眼神越发深幽,是半点都没放在台上。教授讲得跑偏、从本来的审讯技巧扯到了三姑奶奶家的荒诞情史上,结果容世群在下面运笔如飞,就这么着急记录风流韵事吗?
待课程终于结束。
“你看看,像不像?”
一张纸被拍到兰秋年眼前,他凝目一看,赫然是他自己的侧脸,这才了然刚刚对方的工程。该说不说容世群的确有些功底,看着潦草随性的笔画,勾勒出的形态却惟妙惟肖,连他鼻背盈起的一个小弧都被承接流畅地描摹到纸上。
“很厉害。”兰秋年诚心地说,又指着耳垂下方的一个墨点问,“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你那有颗痣…老聂,别急着走先!”容世群话说一半,余光瞥到聂舍正抬步往门外出,便扬声招呼道。
聂舍站住,为进出的人流让开一点,不语地望来。在喧喧嚷嚷的人群之前,他身量挺括、神色疏漠,如植根寒地的高松,冷嶙嶙的一双眼扫过,教室瞬间凉若风雪季节。
“你那任务还没完成吧,不都确认好是译使触须的作用了吗,不然把小兰带过去看看能不能行?”容世群向他走去。
聂舍却转而问:“你们很熟?”
“嗯?”容世群没明白他问这个干嘛,如实答道,“我正在努力和他熟起来。”
“小兰不太爱理人。”他回过头对兰秋年眨一下眼,笑着说。
聂舍按了按眉心。
“你怎么想?”
兰秋年不假思索:“我想知道事情起末,以及和译使的关系。”
聂舍点了点头,按几下终端,兰秋年这边响起接连提示,收到被成捆打包发来的一大堆信息。
他潦草浏览过几条,就对这事大致明白了:
薪塔最近风靡起一种牌组游戏,名叫【六芒星】,规则机制很简单:开牌、换牌,万变不离其宗,集齐六张卡牌就算获胜。
对于学生的课余生活,薪塔一向采取“不干涉不阻止”的态度,别说打牌,聚会喝酒都不在看管范围内。然而这个从各方面看都普普通通的游戏,近来却让塔委会大为苦恼。
最初的口角冲突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斥候之间有小摩擦是再正常不过的。但纷争频频出现,频率过高、覆盖面过广,且愈演愈烈。直到昨天,第一起聚众斗殴事件出现,性质极为恶劣,有位b级斥候的左腿甚至因此留下难以根治的损伤,塔委会这才发现事态奇怪。
寻本溯源并不难,只随便揪住几个学生问问,就能知道数例争端共同的来源——打牌。
塔委会勃然大怒,下令彻查,聂舍就是被要求“以身作则、严惩不贷”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