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选择,亲手将灾劫引到宗门附近,保全中洲更重要的粮仓与城池。
这一刻,更加崇高的利益,凌驾在一切之上。
沈游之执弟子礼,目送了他这一程。
待到川流奔涌而去,他才向着师尊驱使江流而去的地方,俯首,深深拜别。
而后,约莫十余日,水才慢慢退到微茫山山脚,露出斑驳泥泞的地面和断裂的树。
万幸,洪水没有淹没主宗最核心的区域。否则连“黄金屋”和“稷下学宫”都会不保。
“毁家纾难……”
他们回到洪水退去的宗门,看见裸露的大地,忽然想起圣人离山之时,留下这四个字的千钧分量。
微茫山儒宗地位超然,是中洲仙门的风向标。
那又如何。
毁不得吗?
暴雨连绵不绝,但是有了足够纾解压力的新河道。一时间,泛滥的风险小了许多。
危机却远远没有解除。
洪水之中,仍藏着许多自天外倒灌而来的妖兽,正在不断尝试袭击参与治水的修士。
有些修士奋战太久,灵气疲敝。经常被妖兽衔住拖入水中,不一会就血染江面。
这场搏斗,是极为消耗资源与人力的持久战。
圣人还在入海口引导川流,已经镇在那处海眼半个多月,也不见灵气枯竭的迹象。
这场拉锯,还未停止。
百家宗门的宗主在归墟海边碰了个面。
圣人所在处,雷暴掠海而过,让那里几乎成为圣位以下禁行的禁区。
墨非越是行家里手,越知道圣人此举几乎登天的难度:“圣人此次等同划开了半个中洲的地表,甚至还精确计算了河床、风向、流速、地势的高低差,确保能顺势将水流引往低处……”
“要做到这一步,何等艰难!”
“我们能帮到圣人吗?”他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夸下海口。
“只能等,等雨势减小,洪水的流量自然降低……”
韩度叹息一声,看向海平面,“但是,这要等多久?”
光。光芒。
圣人如煌煌明日,高悬海上。
在雷暴降临的时候,连时常在海上徘徊游荡的南疆巫人都退了回去,在此天地角力中,没有人敢直逼谢衍锋芒。
唯有等着、盼着他气力不支,黯然坠海。
他依旧意气凌霄。
又十日,暴雨初歇。
海上生出朦胧雾色,山海之间,圣人踏浪归来。
他白衣皆浸透,长剑紧握掌中,红尘卷环绕在他身侧。灵气散发的光还未消歇。
众人上前迎去,向圣人行礼,齐声道:“我等不辱使命,圣人放心,中洲山河无恙。”
谢衍抬起眼眸,眼底盛着日与月。
他仰望着雨过天晴,微微一笑,同样执剑向百家宗主还礼。
“衍,拜谢诸公。”
*
谢衍刚从入海口返回,消耗极大。后面的除妖兽之事,他人亦可安排。
百家宗主们一致决定,让圣人休息着,暂时别操劳后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