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物?”这并非是之前说好的,殷无极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握着剑柄,颇为警戒地看向那神情不对的青君。
他与前来启明城拜访时,简直判若两人。
“你的命。”钟离界的声音嘶哑,伸手从背后抽出了背负的□□。
他全身的肌肉紧绷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殷无极斩来。
当啷一声,那足以把人劈成两半的一击,被一把黑金色的古剑架住。黄金的瞳孔对上赤色的烈焰,两人的眸光里烧着疯狂。
“钟离界,你这是何意?”殷无极声音冰冷,却是脚下用力,凶剑上的剑气在他周身腾起,与男人护体的红光斗争。
“何意?”钟离界咧嘴笑了,“当然是要你的脑袋祭天,仙门的叛徒,贱民的王,也敢与我等分一杯羹,哪来的勇气?”
青君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温和优雅。
“虽说是贱民之城,但的确富庶,颇有可取之处。”青君淡淡笑了,说起战争,像是折一枝花那样容易。“看样子,当初养一养再取之,的确无错,比打下那一穷二白的龙隐城有价值多了。”
殷无极的瞳孔一阵收缩,这盟约是陷阱!
当初,青君亲自拜访,与他彻夜商定条款,共画蓝图的模样,与今日截然不同。难道那些雄心勃勃的计划,那些立誓建立的伟业,那些激赏与赞叹,都是这个男人演出来的吗?
如此费尽心机地布下一个局,就是为了把他请到瓮中,何以至此?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青君并没有非要杀他的理由,是什么驱动了他如此费尽周折?又是怎样说动了钟离界?
危机感让他迅速向后疾退,果不其然,一根差点贯穿他肌骨的锁链自地面破土,如同一道雷光,追着他的身形飞袭去。
一对六!绝对劣势。
青君像是不急着抓他,而是十指操纵锁链,如同优雅的傀儡师,用铁链将整个大殿层层封住,不断地将他逼到中央处。
而钟离界,正拖着斩马大刀,迎向他的正面,咧开嘴冲他森然一笑。
殷无极踩着壁画借力,然后翻上那无穷无尽的铁链,几乎贴着边穿过天罗地网,纷飞的袍角却被铁链绞成碎片。
四名魔王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而他们的气息并未离去,而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等待着找出他的弱点。
殷无极抬头仰望天际,九龙殿的最高处是圆形的缺口,天光从中落入祭坛之中,但青君与钟离界,却似乎从不担心他从中逃离。
那一定是陷阱,但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出现。
两名渡劫大魔的合力绞杀,前有逼近的钟离界,后有青君的天罗地网,二者的修为皆高于他,硬拼极为不智。
殷无极的身边浮着黑火,剑气正在与铁锁角力,让他全身的魔气调动到极致,背部浮现涔涔的汗。
可能出不去了。
但殷无极这些年都是被刺杀过来的,赌上性命的战斗,他不打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是不会放弃的。哪怕敌我差距如此巨大,他依旧冷静至极。
“想杀我?”殷红的瞳孔仿佛燃烧着,“没那么容易!”
□□贴着他的身体擦过,狠戾的刀风竟然刺破他的护体魔气,在他腰腹部留下一个深深的伤口,鲜血飞溅。
而就在同时,无涯剑的剑气也刺穿了钟离界的肩胛骨,差点把他的整个左臂削下来,迫他倒退一步,粗喘道:“他娘的,这小子的剑里藏着火,别被沾身!”
以伤换伤,以血换血。
殷无极的眸光冰冷,他用手在腹部沾了血,然后一攥拳,漆黑的火便如同闻到了腥味的兽,怒号着扑向钟离界。
钟离界也很果断,直接将自己伤口处的一整片肉都削下来,向后疾退,才没有在瞬间被黑火吞没,但那块落在地上的肉,就一瞬间化为了灰烬。
“真是麻烦的家伙。”青君藏在幕后,却像是端着一张微笑的假面,正如傀儡师的人偶,“起舞吧。”
殷无极方才是冲着杀钟离界去的,调动的魔气太多,身法只是一个迟滞,便被青君的锁链逼到退无可退,不小心向后一步,刚好踏入到血涂与尸堆的祭坛之中。
圆形的天光落了下来,照在踏入祭坛的大魔身上,近乎目眩神迷。
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来自于九天之上的窥探。
蕴含着愤怒与杀意。
天边忽然聚起了云雨,层云中掺杂紫电,作为飨祭天道的祭坛,这里有着沟通天道的力量。
一道雷光劈了下来,正中祭坛。
满地的残肢在雷劫之中着了火,散发着近乎烧焦的气味,那是骨头都被雷光融化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