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说了什么?”谢景行顿了一下。
“我说,是啊。”殷无极想起风凉夜变幻莫测的表情,就觉得快意。
“我这是被先生睡了,您主动要的我,当然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他得意洋洋。
“……”这小狼崽子得意的地方有点不对劲。
“他本来也想骂我叼走小师叔,我假装不经意,给他们看了一眼袖子下头的痕迹……”
殷无极凑在他耳边,倏尔笑道:“看了之后,他们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一个劲地安慰我,说小师叔其实也不错,就是兴趣怪了一点,让我忍忍……”
“殷别崖!”谢景行站起身,忽然意识到他为什么故意如此了。
修真界虽说道侣不忌男女,但谢景行这个身份暂时还得保留。
加上他在儒道的地位水涨船高,若是要闹出和一个道门弟子不清不楚,还是下位,难免会被一些庸人戳脊梁骨。
谢景行若未来要领导儒道,不能被认为是下头那个。
他不该沾半点欲情,为人议论诟病。
“我没败坏你名声,反正无涯子这个身份也不长久。对你来说,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很快就可以抛了。”
谢景行深深地看着他,为他的缜密与用心,与他自毁名声也要维护他名誉的心思感到动容。
魔君淡淡地笑着,朗声歌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师尊,将进酒,杯莫停!”
第75章老病孤舟
谢景行长身玉立,站在见微私塾的牌匾之下,看向蒙蒙细雨之中走来的儒门三代弟子们。
为首者是风凉夜,正背着昏睡的陆辰明,他看上去累极了。
司空娇手中握着弓,护在他们身侧,眼眸光芒极亮,显然是经历了考验,被打磨出宝石的光泽。
司空彻跟在姐姐的身后,静静地护着。
儒门的下一代经历此番历练,已经不再是微茫山上天真的孩子,而是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修士了。
谢景行问道:“今天你们去城郊除妖,收获多少,可有伤者?”
风凉夜上前两步,对谢景行道:“我们在城郊误入了人面鸟的巢穴,所幸得人相助,才侥幸逃出生天。”
说罢,他心服口服道:“那位道友虽然话少,但有仙人之姿,一路对我们颇为照顾,甚至亲自把我们送回私塾……”
说罢,他转头看向拐角处,笑道:“小师叔,我来引见,这是那位热心的道友……”
谢景行循声看去,看见拐角处走出一名白衣墨发的青年,手中握剑,周身剑意凛然。
他抬眸时,目光漠漠,仿佛穿过遥远的时间。
怪不得,天魂啊。
谢景行笑了。
人面鸟的巢穴现在全是妖物,哪里是最高修为不过元婴的儒宗弟子逃得出的地方呢。
但若有圣人谢衍的天魂保驾护航,妖祸再难对付,也不能伤到他的徒孙半分。
谢景行披着群青色外袍,内衬素色,自有一段风流雅致。
他面前白衣墨发的天魂,却是一尊孤高冰冷的神像,宛若皑皑山巅雪,没有半点活人气息。
谢景行莞尔道:“并不是热心道友,是我师父。”
风凉夜的大脑空白了一下,小师叔的师父……
谢景行叫自己的魂魄为师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路过的张世谦与封原却被他的叫法惊住了。
他们目瞪口呆,道:“师师师——师父?什么师父,您的师父?”
“或者你们更熟悉他的名字,圣人谢衍。”
“……”
私塾门口多出了无数龟裂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