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剑?”殷无极迟疑了一瞬,伸手触碰到剑柄,才确定此为真实。
璀璨剑光未灭,这被一剑毙命的巨兽,卡在山洞里的躯体被剖出与山洞差不多大小的窟窿,还在弹跳的血肉滴答落在地上,飞尘扬沙。
在逆光之中,有一个白衣执伞的人影撩起衣袍,踏着妖兽的尸体,走入这血洞似的窟窿处。
白衣青年抬起手,山海剑一声鸣响,从山石中脱出,飞回那人的手中。
“畜生,你在欺负谁?”
他的声音本该很悦耳,如同清泉。但再听言语中的怒意,只觉他如料峭的雪风。
“找死。”
谢衍的衣摆因为骤起的灵气猎猎飞扬,满地横飞的海兽血肉,在他手握山海剑,灵气乍起的时候,尽数碎为齑粉。
此时,山洞中的海兽尸块涤荡一清,唯有那撑着洞口的妖兽骸骨,惨白森然,固定住了摇动的山体。
在这震天动地的杀戮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殷无极脊背靠在山石上,不顾这璀璨到让人流泪的白光,直直地看向白衣圣人,浑然不觉自己早已冷汗淋漓。
“师尊……”他原本随时准备孤注一掷,却在见到他时,挺直如利剑的脊背松懈下来,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断了弦。
“陛下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谢衍走到他面前,漆黑的眸子扫过他身上的伤与停滞的魔气,轻轻蹙眉,道:“受伤了?”
“……”殷无极懊恼地发现,他现在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无论他的意志如何坚定,身体在见到谢衍时,所有的防备都松懈下来,半点对抗意识都没有。
倘若谢衍对他有图谋,他恐怕也只能受他摆弄,被他折腾了。
白衣圣人丢下血迹斑斑的伞,看向他落魄的小徒弟。
往日华贵雍容的帝尊,此时显得过于惨了些,鸦羽色的长发遮蔽着苍白的肩,破损的玄袍下裹着纵横的伤口。
但是这样的伤痕,并不能掩去他的绝代风华,反而让他有种别样的破碎美丽。
他的神情有些坐立不安,好似要竭力端住姿态,可那漂亮的绯眸仰望他时,迸发的喜悦与依赖,让谢衍心里软成一滩水。
“惊闻陛下有难,吾受魔宫之托,前来履行盟约。”
谢衍并不等他回答,弯下腰,双手穿过他的脖颈和膝下,径直把他横抱起来,显出别样的霸道。
“啊!谢云霁——”玄袍破损的年轻魔君腾空而起,还单手抱住无涯剑,像是湿漉漉的小兽。
殷无极仓皇间,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声音却柔软的像是在嗔怪,道:“……您干什么啊?”
谢衍低头,漆眸深深,看向这位千秋绝色的帝君,微微弯起唇,道:“吾救了陛下的命,难道陛下不该归吾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