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冷哼,抄起拂尘便是在他手心重重一打,听到了一声轻嘶。
“公然维护谢衍的弟子,我的好师弟,师尊的好徒弟!”他怒道,“学会了胳膊肘往外拐了?你要气死我才开心?”
叶轻舟灵巧地向后一翻,躲开那势如闪电的拂尘。
他是剑客,挨师兄一下,让他出够了气就行了,若是再挨几下,势必要影响拿剑的灵活度。
他开始告饶:“师兄饶我,再也不敢了。”
叶轻舟倒是能够明白宋澜一二。
他拜入道祖门下时,谢衍年纪虽轻,却名满五洲十三岛,而宋澜只是光辉之下,无数暗淡影子中的一个。
没有人拿他与谢衍相比,就连谢衍,待他也不过是好友之徒,从开始到最后,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可宋澜不知为什么,偏要与谢衍争一个高下,成了他久而不化的执念。
生前,没有人能超越圣人谢衍,他是不可逾越的高峰。等到他离世后,宋澜才得以接任仙门之首,亦是兢兢业业,但总有人处处觉得他做的不够好,不如谢衍。
世人都说,圣人谢衍乃是仙门中兴之主,而宋澜不过庸才。这教他如何能忍。
宋澜勃然大怒:“你还有什么不敢?我在前面顶着压力,支持宗门,你倒和敌人称兄道弟起来,叶轻舟,你好,你很好!”
叶轻舟心中一动,顶嘴:“我没……”
宋澜冷笑一声:“还敢反驳,你难道是要弃了这生你养你的长清宗,转头往儒门投诚了?你与谁有私交,与谁有情债,我向来不管,但你居然连儒门三相也招惹,活腻歪了?”
叶轻舟的脸色刷的一变,原先那避其锋芒,东躲西逃的架势也不见了,举起剑鞘一横,便架住了袭来的拂尘。
叶轻舟那总是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却是透着淡淡的冷意。
他道:“师兄,你监视我?”
在道门师兄弟叙话之时,此次仙门大比会有红尘残卷现世的消息,也同样传遍了修真界。
闻此流言,身在理宗的风飘凌冷不防摔了砚台,咬牙切齿地大骂了三遍宋澜,冷着脸便要提前去云梦城找他算账。
理宗弟子许久没有看过宗主这般大怒,和鹌鹑一样,大气不敢出。
风飘凌想起封印在圣人庙的红尘卷上部,心中悲痛,道:“师尊遗物散佚,久寻不得,本就是我等一大耻辱,宋澜那竖子,竟敢据为己有!可气,可气!”
修真界夺宝成风,若是法宝落入对方手中,除非武力夺回,想要通过宗门外交手段拿回,简直如同痴人说梦。
而儒道如今真的能和如日中天的道门开战吗?当然不能。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何等耻辱!
不同于严肃沉稳的风飘凌,闻此消息时,沈游之却在心宗的忘忧亭中,倚着美人榻,一颗一颗地剥葡萄。
亭下流水潺潺,荷叶田田,芙蕖灼灼。美人却比花更胜三分。
沈游之养尊处优,手指葱白,指尖染着果汁。
“仙门之首宋宗主,请宗主前往仙门大比一叙……”前来汇报云梦城消息的弟子,见宗主心情不佳,只得低眉顺眼地行礼。
“有什么可叙?我与宋澜那厮,无话可说。”
“可是宋宗主……”
“呵。”沈游之只是似笑非笑,舔尽指尖的汁水,那桃花春风一样的容貌看似多情,眼眸却如冰霜一样冷。
报告的弟子微微一揖,看着自家宗主越发明艳的笑,却是齿列发寒,不敢再说了。
“说下去,宋澜怎么了?”沈游之往口中丢了一颗,掀起眼帘,漫不经心地道。
“……宋宗主宣称,红尘卷会作为一项考验,用在仙门大比之中。他会广发名帖,邀请诸位宗主在仙门大比上观摩此物神异之处,感受圣人遗泽。”
“他这样说?”沈游之闻言,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
弟子哑声。忘忧亭一时寂静。
沈游之呸了一声,冷笑道:“好个宋澜,在我等面前卖弄,也不怕闪了腰!用红尘残卷做局比试,他又把我儒门三相置于何处?”
在圣人弟子面前操纵儒门无上至宝,并且还要过仙门大比的明路,堂而皇之地将它据为己有。
还敢对他们说,这是“圣人遗泽”?
遗给谁都不会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