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青山巍峨,红日初升,横江波涛,水光潋滟,岸边绿柳成荫,两白发老者立于岸边。
渔夫提竿收着钓起的生猛鱼儿,樵夫肩扛柴火而过,往那渔夫手里送去一壶酒。
二人相视仰头大笑,像是恭贺对方晨起大丰,不虚此行。
正堂右侧是待客的茶室,茶案两旁放着书架卷轴,此时后边的窗关了一半,只留了一条缝隙。
茶案两旁,此刻正坐着两人,桌上供着一盆金菊,两盏茶杯中热气升腾,一旁的火炉煨着炭火,偶尔炸开,噼啪一响。
坐在正中的自然是盛愿的父亲盛怀川,而他的对面,是个面容清秀,举止泰然的青年。
来人穿着一身月白色鹤纹直掇,看着约莫二十多岁,脸上陪着一抹笑,温文尔雅。
他一只手放在案上,手边放着一把精心雕刻的玉骨扇,骨扇上隐约刻着“百桐”二字。
贺管家走进了茶室,只闻到茶叶的馥郁香气,冲着正在品茶的两人说道。
“老爷,您吩咐的事,老奴已经安排下去了。”
盛怀川手里捧着热茶,倒是没理会贺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他到外头候着。
“晚辈替师傅谢过相国大人了!”青年的话音低沉稳重,他忽地起身,双手抱拳,对着盛怀川鞠了一躬。
“你坐。”盛怀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望着青年的脸,只觉得眼熟,待他坐稳,问道。
“陆公子是初次来京?”
青年一愣,谦虚地说道:“相国大人还是叫晚辈陆望吧,这声公子,晚辈岂敢担当。”
“若说初次来京,也能算得上是吧,晚辈已有数年不曾回京了,京中繁华不减,琼楼玉宇皆在,只是物是人非。”
陆望答得恭敬,见盛怀川的杯子空了,又俯身上前,替他满上新茶。
这茶是陆望从江南带来的今年的雨前龙井,这是他初次求人,又是漏夜前来,手头上唯一拿得出手的厚礼。
“原来如此。”盛怀川打量着他的动作,端起了杯子,再品一口茶。
眼前青年虽然年轻,可气度不凡,举止之间颇有学士风度,想必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他又接着问道:“即是京城人士,不知家住何方,如今夜深了,可要老夫遣人送你归家?”
陆望双手置于杯子上,杯中沉底的绿芽转着弯,他轻声说道:“谢过相国大人好意,只是晚辈不想回去。”
盛怀川盯着青年平静的脸,愈发觉得他很像一个人,试探性问道:“你既然姓陆,想必德庆伯爵府,是你本家吧?”
陆望缓缓地抬头,他眼中满是疑惑。
从他进了相府,除了是百桐的徒弟身份,可未曾提起过德庆伯爵府……
盛怀川看出他的惊讶,笑道:“你不必惊讶,只是你的眉眼同德庆伯陆衡,很是相像。”
“听闻他有个儿子,桀骜不驯,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