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卡塔发出了告诫。最近他偶尔会来萨克帝的劫掠船上转一圈,看看那些被救回来的短翅种,也会教格拉如何更好地利用飞船对接信息巢。
他瞥了一眼远远坐在角落里愁眉苦脸地拆卸着武器的雄虫——萨克帝言出必行铁石心肠,说考试就考试——以一种不会被听到的声音警告面前的混球:“我听说好几个黑市的贸易商都在和你做买卖,你别干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情来。”
他是真的怀疑眼前这个毫无畏惧心的家伙,能搞出些把天顶戳个窟窿的灾难操作。
“眼下我可不会弄什么武装暴动。”黑色的核心种笑起来,显得懒洋洋的,“一大批轨道炮在我们的脑袋顶上悬着呢。”
能源星的拥有者、核心族群安置在那两颗卫星上的武装种军队显然不是拿来做摆设的。Ja曾经发生过数次暴乱,但都被高等种轻描淡写地摁回去了。
在这里掘矿的大部分工雌属于中低等种的群体,在面对重火力碾压时难以聚拢起还手之力。
斗争往往会发生在体量相近的两个势力间,其中一方以武力迫使另一方屈服,双方都不啻于以最大的程度使用暴力。但倘若实力差距过大,那么这就只是一场滑稽的闹剧。
压倒性的差异会引发畏惧,而毫不犹豫、不计代价地运用力量的一方,将轻易逼迫一方退缩并取得优势。
现在Ja的居民面对高等武装种,只会因为害怕和以往的惨败经验,而退得更快。
掀桌子的前提是要有资格坐到桌边。
他需要弄到这张入场券。
“你知道,在人类族群的贵族——高位种之间,曾经很流行做的一件事情是养狗。但猎犬只是猎犬,当旧的狗群领袖被挑战者咬断喉咙,主人会装模作样地生一会气,紧接着便会夸奖新的领头狗比之前的那只更勇猛更厉害。”
萨克帝一点都不喜欢当狗。
然而揍完人抢完货拔腿就跑,和把一颗星球收入囊中,所采取的策略是截然不同的。
“不是经常有那样的故事吗,年老体衰的族群领袖被新的挑战者咬死。”
卡塔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对方说的是喀特拉,他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疯啦!”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在埋头装武器的格拉,对方好像是在装回去的过程中发现多了两个零件,正一幅耐心思索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的谈话。
“你自己不要命,还要带着你的伴侣一起送死?!你进入成年期才几天,不可能赢得过那只雌虫!”
“还会有其它更好的办法,”老年管理员苦口婆心地劝阻:“别拿你和格拉的生命去冒险。”
战斗艰不艰难和能不能赢得战斗是两回事。
暴力行为一旦开始,便只会在其中一方彻底退败时而停止。胆怯者和高尚者往往寄期待于一个不那么残酷的斗争过程,并且对此心存幻想,幻想会有从天而降的帮助、幻想自己的敌人突然良心发现。
但这种事情在现实中永不出现。
“我可以等。”
黑色核心种说,以一种沉稳的语气安抚对方,好像任何事情都无法令他情绪失控,“撑过一个大宇宙循环,我的战斗力就会稳定在成年期巅峰。但是短翅种的雄虫会死。”
他说。
“那只雄虫在对方手里活不了多久。”
“……”卡塔瞪着他。
最终年长的雌虫发出了叹息般的嘶嘶声,用前肢捂住脸颊:“可你也不能这么冒险。你如果输了,格拉怎么办呢。”
“那你和那群短翅种,就开上飞船带他走呗。”这下子萨克帝笑了起来,恢复成那种令人生气的懒散样子:“你猜我为什么把这艘船做了个大升级。”
没能说服对方的老年管理虫满怀担忧地离去。
白色的雄虫抬起头,默默地看着那个背影。他抖动了一下翅翼,最终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情能耍滑头,但有些事情不能。
萨克帝可以将升级飞船、联系黑市供货商的事情分配给瑟临和恺,将留意喀特拉和大祭祀场变动的事情扔给那些“同事”,最后将信息分类和整理的的部分交给格拉和卡塔。
但是关于把喀特拉扯下马这个关键步骤,任何一只虫子都无法替他分担。
其它虫和喀特拉的战斗力差距过于悬殊。
上去只能送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