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脚步一顿,赫瑞斯趁着这个机会继续说:“那个铭刻,可以减轻你的病痛,但前提是我必须要在你身边,否则会起到反作用,甚至可能加重你的病。”
经由赫瑞斯一说,晏越确实想起来了。
之前他逃出那个岛屿后上了船,离赫瑞斯这么近的距离,就有强烈的不适感了。
所以后来他把赫瑞斯关在船舱下面,算是吊着命别耽误事。
不过最后让赫瑞斯逃出来倒是另说。
他偏过头看赫瑞斯不像是在说假话。
他联想到了这么长时间里,无论赫瑞斯把他带到哪里,每天都必定会来一次应当也是这个原因。
赫瑞斯看他没什么表情,好在起码不是抵触和厌恶,略略松了口气。
他很怕晏越因此讨厌自己。
好不容易来到晏越身边,抓到了青年心软的痕迹,怎么说都不能功亏一篑。
原来感情竟是这种小心翼翼走钢丝的感觉。
分明让人变得胆小、警惕,却又如此令人着迷。
因为这种珍而重之的感觉会让他意识到,得到青年的垂怜是如此不易。
青年突然抿起嘴角,可声音却是冷的。
“所以你告诉我,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是骗我的,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赫瑞斯哑口无言。
晏越知道自己猜对了,二话不说抬脚就上船。
迷迷瞪瞪的烟灰蛸还扒拉着船,醒过来发现晏越回来了,正准备开开心心地挪过去就发现这个不速之客。
它大叫一声问赫瑞斯怎么在这里,赫瑞斯眼神示意让烟灰蛸闭嘴,然后像个橡皮糖一样跟着晏越上船。
“下去。”
清冷的声音从赫瑞斯的头顶传来,晏越毫不留情地说。
这只阴险狡诈的人鱼,三番五次欺骗他的感情,现在说什么都不会被骗到了。
赫瑞斯紧紧握着楼梯边,蓝色的血液沾在扶手上,有些惨不忍睹。
他说:“我想在你身边。”
晏越皱起好看的眉,不想再跟他磨蹭。
“你不是会游?上船干什么,平常里没少在船旁边游吧,那就继续游。”
赫瑞斯顿时以为是烟灰蛸告的状,阴冷地飞快扫了一眼扒拉着船边的烟灰蛸,然后转过头对晏越说:“但我痛。”
晏越看到他刚刚还对烟灰蛸冷眼相向,下一秒就跟变脸似得跟自己装可怜。
青年冷着脸,拆穿他。
“你不是可以恢复的很快吗。”
赫瑞斯掀开宽大的袍子,袍子下面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鱼尾。
鱼尾上满是伤疤,不断冒着血,并没有愈合。
那上面有深深浅浅的、各种各样的伤。
一看就不是一次受的伤,而是经年累月积攒而成的。
他轻易地将伤疤全部展现给晏越看,声音散在冷风中。
“因为镌刻,我已经失去了原本一半的力量,我也会痛的。”
赫瑞斯漆黑的瞳仁直视着他。
晏越的视线从满是伤疤的鱼尾上逐渐上移,落在被衣服遮的严严实实的心口下。
那里应该也有很多伤,绝不比鱼尾上少。
他有一瞬的不解,为什么赫瑞斯可以做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