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渊一边摸牌一边道:“你说你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我说借钱给你你又不愿意。就打麻将手气好一些,你还非要一个铜板一局,大的不玩,我看你这债是难还。”
洛念安心态好到爆炸:“慢慢还总是能还上的嘛。”
柳渊看着她那张破旧的供桌上摆放着的简易神位前的破盘子里装着的几个干瘪的馒头,默默叹了口气:“九筒!我现在胡五筒总行了吧。”
洛念安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我胡了。”
柳渊:“……”
第二日,洛念安拒绝了和柳渊他们约麻将,背起装着龙吟的布袋准备出门。
“姐姐,你去哪?”易桉跟在她身后。
洛念安道:“我出去挣些钱,你不用跟着我了。你想吃什么吗?我赚了钱买回来。”
易桉的神色顷刻便暗了下来,他沉默片刻,道:“姐姐不用去,我有。”
洛念安微笑道:“我知道,但你的终究是你的,就算借了也总要还的,都是一样的。”
“那姐姐准备去做什么呢?”
洛念安随手在小兔子面前放了几片白菜叶,直起腰道:“卖艺。”她伸出一根手指,笑着,神色间带了几分小小的骄傲,“我会耍枪,以前每每表演吞枪的时候总能收到许多打赏。”
易桉不说话了,他转过身,突然开始整理起供桌,把上面的供盘往左挪一个,又往右挪一个,挪来挪去又挪回了原位。他低声道:“我知道姐姐厉害,只是如此千次万次也不一定能凑齐九百九十八万。”
洛念安道:“我明白,但是积少成多嘛。”
“姐姐不妨等等,总有机遇。”
洛念安能感觉到易桉十万八千个不乐意她去,虽不明白为什么,但也知道此法确实是事倍功半。既然他这样不乐意,便也想着要不今日就算了,等哪天自己偷偷去。于是洛念安放下布袋,道:“那好吧,就听你的。”
她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柳渊的声音:“念将军啊,怕你不知道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啊,明日是你弟……呃,云祉殿下的生辰,记得回来哈。”
洛念安愣了愣,道了谢离,她问易桉:“今日是初几?”
易桉已经停止整理供桌并在一旁坐下了:“初七。”
“九月初七?那明日就是九月初八?”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洛念安抱起正在吃菜叶的兔子,走到椅子旁坐下,陷入沉思。她沉浸式思考,易桉沉浸式看她,见她眉头越蹙越深,易桉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洛念安道:“你说若是送一男子生辰礼,该送些什么好呢?”
“男子?”易桉挑眉:“哪个男子?”
洛念安垂眸摸着兔子,道:“我的弟弟。”
易桉望了她一会儿,道:“礼物这种东西,只要用心便够了,送什么也无所谓。”
洛念安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他似乎什么也不缺,顶好的我又送不起……便宜的其实也送不起,真是难办。”
思来想去,洛念安出门花了几块铜板买来一块朱砂石,蹲在河边手动打磨,从烈日当空磨到夕阳西下,夜深人静时她伏在案上借着昏黄的烛光细细雕刻,被拒绝帮忙无数次的易桉坐在旁边托腮陪她。
“好了!”大功告成之时,洛念安狠狠吐出一口浊气,高兴地向易桉展示:“这块朱砂吊坠如何?”
易桉伸手接过,虽然过程中他已经看了无数次,此时他仍是细细看着,指腹抚过吊坠正面的山、水、花、草、帆船、艳阳,勾唇笑着:“很好,特别好。”
洛念安接过来,翻过面看着背后刻着的“云祉”二字,喃喃道:“他会喜欢吗?”
“他喜不喜欢我不知道,反正我喜欢。”易桉笑了笑,又忽然站起身,出门去了。
等他再回来时,洛念安仍旧在看着那枚吊坠。易桉坐回原位,将手中的药瓶放在桌上,朝她伸出手。
洛念安愣了愣,把手里的吊坠放在他手心。易桉却将其搁置在一旁,隔着袖子轻轻握住洛念安的手腕,一手打开瓶盖,将里面的药一点点,小心翼翼地蘸在她手上红肿还有起水泡的地方,那只纤细修长的手上长着几处厚茧,他的手不经意间一一抚过。
洛念安僵住身子,暖黄色的烛光映在垂着眸认真擦药的易桉脸上,他是皱着眉的,长又浓密的睫毛投了一块扇形在眼下,她就这样看着,盯得出神,感受着手腕上透过衣服传过来的他身体的凉意。蓦地,对上了他带着笑意的眸子,洛念安仿佛做了坏事被抓包一般,心脏“咚”地猛跳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同时缩回手,快速道:“好凉,不是,好热啊,不是,我是说……”
听见对面传来的笑声,洛念安的理智瞬间回笼,一边苦恼自己方才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红肿的地方已经涂上了药,不小心划破的伤口也缠上了纱布,她微微一笑,道:“我都没发现。”
易桉收好东西,望着她道:“姐姐费心费力做出来的礼物,谁都会喜欢的。”
“真的吗?”
“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