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卯生眉心微蹙,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十即的目光。
不出意料的,十即狠狠挨了一巴掌,被他用力推下床去,有些狼狈地摔在地上。
而他只是笑着理了理衣服,盘起腿坐着看床上之人拖着残躯擅抖地撑起上半身,红着眼拿伸手所及之物胡乱砸向他。
苏卯生嘶哑地喘息着,咬肌微动,口中发出阵阵金属相击的清响。
十即托着腮,胳膊撑在腿上,“别想着自尽了,给你戴了护舌。”
金属声响愈发急促,伴着几声压抑的呜咽,他手肘一软重新倒回床上,眼泪顺着眼尾滑落。
被那人从未有过的模样取悦到,十即站起身坐在他旁边,将他的鬓发挽到耳后,俯下身低声道——
“我们回陈府吧。”
苏卯生瞳孔微颤。
十即近乎残忍的笑着,语气却是轻快,“我知道你之前在陈府中待过几个月,我一直在看着你。”
“为了不让他们认出你,就把你变成七八岁的模样吧,回溯身骨,化形太费灵力了,不如用这个邪法方便。”
“这次我们换一种身份,不要当医师了,去做个先天怪病但懂卦术时运的隐退算卜,到陈府要个管家当当,好不好?”
苏卯生戴着金属护舌根本无法说话,他全然是在自言自语不容置喙地安排,像是得了疯病。
“多好啊,七八岁正是你遇到陈初筠的时候呢。”
苏卯生缓缓睁大眼睛。
他从没有对十即说过他与陈初筠年少相遇的事情,也没告诉过十即当年是陈初筠救了他。
“这有什么意外的,”十即眯起眼睛笑笑,“这半年我当然要问问他了。”
一提到陈初筠被带走之事,苏卯生抬手便掐住他的脖颈,十即在他手背青筋爆起之时用力掰开他的手指,两相较量之下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骨骼咯咯作响。
最终十即用上灵力强行拉开他的手腕,强忍着怒气,“苏卯生,你再敢自不量力,我把你的手骨也弄碎。”
回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一拳,撞在颧骨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被打得偏开头去,口中刹时弥漫开一股厚重的血腥气。
怒极反笑,他强硬地用灵力禁锢住苏卯生的手腕,将他的双手摁在头顶,俯身在他唇边亲了亲。
满意地欣赏着身下人惊异愤怒屈辱等复杂交织的神色,十即将他扶起来锢在怀中,捏着他手指,妖气浸入。
然后低头咬破他的指尖,轻轻吮舔,心头血也被妖气引出,十即用同样的方法与他指尖相对,血液交汇的同时红光乍现,一道彼岸花形法契隐现,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十即蹭蹭他的头顶,“这是随脉血契,死生同系,从此以后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所以不用怕识海爆废后你活不长啦,”他弯起眼笑道,“我可是早有准备。”
他忽略掉怀中人黯淡无光的眼神,伸手强硬地掰开他的下巴,将他口的护舌取出,拿出帕子擦了擦他唇边,轻声道——
“以后就不要想着自尽了,只要我不死,你怎么也死不了。
“护舌取出来了,你可以说话了。”
苏卯生目光空洞地盯着地板。
十即微微皱眉,冷声道,“苏卯生。”
他就像是个干巴巴的傀儡一样,生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死气和无力感。
十即一手掐住他的脖颈,压着声音道,“苏卯生,别跟我来这套……”
怀中人眸光闪了闪,很快又归于死寂。
他的手指缓缓收紧,最终猛地将人推在床上,站起身一把将床边的柜子掀翻,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响,他咬着牙怒不可遏——
“就因为一个陈初筠!就因为一个死凡人!我他妈为了做到这一步寻遍了邪术受尽了反噬,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
“我为了完全控制那个贱人托人炼阴阳丝,替别人上刀山下火海!剖了半颗心脏半颗妖丹,我是为了谁!!”
他的表情近乎扭曲,双目血红地看着床上目光麻木没有丝毫反应的人——
“我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陈初筠,让你眼睁睁看着,后悔当初选择了他……”
尾音随着画面渐渐飘远,像是凛冬化尽的霜花,连水痕都未曾留下,只余掌心那一处冰凉。
记忆到这里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