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怀里的圣诞树枝桠十分茂密,已经快要戳到黎春风眼角。
而这个人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
只动作笨拙地去拉车门,也不肯放下手中的圣诞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黎春风看清这个人脖子上的绿色格纹围巾,以及脚上那双雪地靴。
说实话那个时候她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将这个人和脑子里的那个人对上号。
但,但。
就在这个人关好车门即将转身的那一刹那,像自动反应,还像是怀里抱着烫手山芋那般——
黎春风迅速将摄影集扔了出去
却又十分冷静地捡起来,再塞入出租车后面座椅中。
“不好意思,我——”
这句话从她身侧出现,听声音有些局促。
顺着声音,黎春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清嗓。
理了理垂落在脸侧的头发,却摸到兜里刚刚没来得及给出去的手帕。
黎春风停了几秒。
冲旁边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那时雪扑簌簌地从窗外下落,隔着圣诞树上一闪一闪的彩灯,她看清她的眼睛——
温存,像坚韧植物,像宽广湖泊。
还像……
雪。
黎春风不喜欢冬天,因为印象中冬天很冷,它让人想起房子里阴郁的冷空气,让人想起怎么捂也捂不热、又厚又硬的被子。
但雪不一样。
雪像是独立于冬天的一个载体。
它很白,它总是在开阔的地方落下来,它来临的时候街道会亮起很多霓虹,那个时候全世界都很温暖,它没有气味,没有味道。
她很喜欢雪。
邱一燃就很像雪。
但雪和她自己恐怕都未曾发觉过——
其实,早在它落下来之前,她的喜欢就已经开始了。
“是因为那场雪?”
“还是因为当时对你说这段话的人?”二零二四年年末,播客主持人问。
“她很好。”
巴黎窗外再次飘雪,黎无回轻笑,
“如果你见到她,肯定会觉得她是你见过最漂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