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勉强地睁开眼,看到魏停从那些人中冲出来。
魏停用毛巾将狼狈的她包住,然后将她快速带上车,紧紧关闭车门——
“她是谁?”车上,黎无回头发湿成一绺绺,牙齿几近都在发抖。
魏停挂完电话,很简洁地说,“ian的疯狂迷恋者。”
太久没有从魏停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或许又是那一桶冰水太凉,以至于黎无回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那她为什么要泼我?”
“总有人的想法很激进,你不用管,我来处理。”魏停没有向她直接说明缘由。
黎无回觉得疲累。
今天这场聚会,以及这桶泼到头顶的冰水,都让她越来越趋近一个发皱的皮球。
车里的暖气并没有使她变得温暖起来。
她盯着窗外看了半晌,突然想起那个人口袋中被撕碎的几张碎片——
是她某本杂志的封面图。
既然是邱一燃的疯狂迷恋者,又怎么会有她的杂志封面图?
黎无回反应过来。
在车上找到那本杂志,翻开后她突然明白为什么——
因为这本杂志她采访的第十三个问题。
她说,快了。
果然是报应——只不过说了这两个字,就已经有人用这种激进的方式来提醒她,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忘了邱一燃,并且都可以毫无愧疚,但唯独她不可以。
黎无回低笑,像自嘲,像悲戚。
魏停看到她的脸色,以为她情绪不对,从她手中拿走杂志,再次出声安慰,“这个人有很多次前科了,不是单单针对你,你别多想。”
黎无回没有回话。
她其实不太在意被泼的事情,她来巴黎一共已经九年,遭受的恶意远不止这个程度,更加不会轻易被这种事吓到。
她只是在想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说,于是她努力回忆这篇采访当天的情景,终于恍然大悟。
当时她对外宣称——任何人,任何事,都是需要moveon的。
而实际上——
在那个冗长无聊的采访过程中,她紧紧揣着大衣兜中的手机,用了极大的力气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
因为三个小时后她就要飞往国内。
那时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惶恐和茫然,掐着掌心让自己维持冷静。
那是时隔三年再次得知邱一燃的消息,她几乎无法呼吸,甚至觉得自己要将身体内的某个器官吐出来才罢休。
于是当采访者问她——有没有对ian那件事,完全moveon?
她也仅仅只可以再吐出两个字——快了。
的确快了。
这个姓名再次在她面前被提及,她将自己的掌心都掐红,恍然间只想到一件事——
因为我快要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