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冷的气息靠近时,樊璃眼神恶恶的叼着谢遇的手。冷梅香停在一寸之外不再跨越雷池半步,像被什么生拉硬扯让它无法往前寸进,突兀、仓猝,凌冽寒香中充斥着浓烈的压抑气息。樊璃没意识到对方的双唇就在尺寸之外,他在谢遇手上磨着牙,牙酸了也咬着谢遇的手不放,视线虚虚的落在前方。谢遇拉扯着绷断的理智,强行克制亲吻对方的冲动,使得周身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就跟控制自己不去啃咬对方一样,被迫压制的欲望最终都会加倍反弹回来。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点,但最终又靠回墙上和樊璃拉开距离。他怕自己吻下去以后,这一切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不过,现在还有多少事在他的预判之中呢?没有一件。遇到樊璃后,他的脑子被对方的身体牵着走。谢遇捏着樊璃的两腮要把手抽出来。樊璃眼神一凌,又恶狠狠的咬下去,叼着这只手慵懒的眯起眼睛,眸中底色是只有他和谢遇才能看穿的独占欲。他霸道的咬着谢遇不放,像一种心照不宣的回应。回应谢遇神志迷乱时在他身上留下的一个个轻吻。他身后,樊悦和雪意压低声天南地北的胡侃,大黄猫臭着脸在床尾的小搭案上给一群猫猫发小鱼干。三三窝在胡床椅上梳毛,小狸花躺在樊悦怀里,翻来滚去的玩着颔下的金铃铛,冯虎在院里打拳。漫天云絮宛如描着金绣的江南绮罗,遍布了整个暮色天空。一抹红尘在风中摧扬着,吞鲸般掠过千万座楼宇,猛不丁被一声清越的琴声碰撞,便衔着百丈秋光在人间迂回辗转,然后缓缓降临这窄狭的小院。少年睫毛微动,指尖勾着谢遇的衣袖一圈圈打转。他松了嘴,起身时伸出指尖要去碰谢遇的脸。指尖将将要碰到对方鼻梁时,一根锋利的指甲忽然抵住他脖子,决然,冷厉,毫无商量余地的将他逼停。他睁圆双目,不信邪的往前伸手。指尖落在谢遇脸上时,抵在他脖子上的指甲刺破皮肤。“!”刺痛中樊璃眼底变色般在这瞬息之间染上一片湿红。他怒着脸,抓起枕头一下子朝对方砸过去。雪意呆呆看着他:“你打墙干嘛?它又没招惹你。”樊璃:“那我打床!”他抄着枕头发疯般哐哐砸床,打着打着眼泪突然滚下衣襟,一双狐狸眼凶戾的瞪着虚空,心口大幅起沉,像被什么气狠了一样。两人见状,连忙把他从床上架开。雪意看他喉下有颗血点子,以为他是被虫子咬了才发这么大的脾气,就把他丢去胡床椅上,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找虫。“别哭啊!等找到虫子让你碾死就是——”“多大点事啊你就这样!不像我,被猫挠破皮也没吭一声!”樊悦见他眼眶怒红,呵斥一声:“别哭了,我也在跟着找了!”两人在床上找半天,啥也没找到。樊悦就把三三丢到他怀里。樊悦一口说道:“肯定是三三干的,它天天去外面打架,定是它惹了跳蚤回来!”雪意不满道:“那你怎么不说大黄呢?它也打架!再说了,樊璃脖子上那颗血可不是小小的跳蚤能咬出来的,定是有大虫子!”樊璃面向地面:“别吵吵,等我死了随便你俩怎样。”雪意气急:“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快呸!”樊璃:“呸!”胡床椅上的少年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忽然笑起来。“我猜外面该要变天了,说不准真有那么一天,我得死在你们前面呢。”“呸呸!又瞎说了!”樊璃在雪意的斥责声里垂下视线,虚茫目光落在地上。“王慈心怎么向谢遇道歉的?”樊悦吭哧一声。“带着牛羊猪在大将军面前祭三牲,弯了个腰,才弯下去就听说谢玄安在王家祖坟演他、成王又刨了他老娘的坟,便抓了一只黑狗去大将军坟前杀狗。”樊璃漠然道:“闹得不够,再热闹一些才好玩呢,最好让两家打个头破血流。天该黑了吧?樊悦快滚,把东西留下。”樊悦龇了龇牙,把一大袋零嘴留下后就拍拍屁股起身,她明早还要去书院读书。樊悦走时,望着椅子上的人:“我这一去得月底才能回来。”她希望樊璃能送她一个小礼物,或者送一句“学业有成”的祝福。樊璃送她一个大白眼。“你吵得像一只大蛐蛐,不应该年底才放你回来么?快滚,我要开饭了,别想留在我这蹭饭。”樊悦炸起来:“我就要蹭!”她赖在凳子上不走。权管事提着食盒进屋,望着三个眼巴巴的少年。管事:“……饭不够,只带了一个人的分量。”雪意:“我吃得少。”樊悦:“让樊璃少吃一碗!”一食盒的饭菜被三人一扫而光。,!饭后樊璃吃着零嘴数落樊悦,等樊悦走后,他就把一个尿壶提出来。雪意吓了一跳:“快放着我明早给你提出去,别打翻了!”樊璃冷着脸:“放去屋外,你明早给我拿去昭陵。”雪意一听他说起昭陵就感觉大事不妙,忙道:“不消走那么远,送去茅房,到时候捡粪的工人来了一起就运去郊外了——”雪意看他脸色越来越不好,慢半拍问道:“那你这个,是要送去昭陵干什么呢?”樊璃掀唇:“泼谢遇坟上。”雪意:“……”樊璃指着脖子上那块凝固的血点子,一脸记仇的道:“他咬我。”雪意:“………”樊璃把尿壶提出去:“总之你把尿泼他坟上,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雪意提醒他:“今早你还让我防着王慈心,不许他在大将军坟上动手动脚。”樊璃板着脸:“我今早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你去不去?”雪意:“不去。”樊璃端起洗脸盆,一瘸一拐的跨出门槛。“我是看透你了陆雪意,我俩绝交了,你走!”雪意稳坐如牛。小狸花向谢遇说道:“他每个月都要和雪意绝交一次,有时候八十次、一百次。”三三在一边接过话:“过一会儿就又好得像两口子了。”小黑猫说着,看向谢遇:“谢遇,他要拿童子尿泼你,定是你方才掐他把他惹毛了,他可记仇呢。”小狸花:“谢遇还咬过他呢,咬得脖子红红的,他都没记仇。”三三严肃道:“那时他不知道是谢遇咬他。”小狸花:“那他现在怎么就知道了呢?”三三在小猫头上拍了一下:“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你嗷嗷谢遇时喊得太像人话,被他听到了,他耳朵可灵呢!”“才不是!”两只小猫摁着对方打了一架。雪意过来劝了一会儿无果,又去井边找樊璃。他殷勤的打了一桶水,跟着樊璃洗脸漱口,斯哈斯哈的就着冷水洗了脚,厚着脸皮窝去床上。樊璃翻身朝里:“谁让你上床了?回你自己家去。”雪意拱他一下。“东院那位跟贵妃娘娘似的,晚上也要我爹伺候,我爹最近就不怎么回屋歇息,我一个人住着有点怕。”樊璃心情不爽逮着人就骂:“小狗怕不是害喜了!”雪意连忙捏着他两片嘴唇:“嘘!冯虎在外面听着呢。”樊璃挥开嘴上的手说悄悄话:“小狗害喜了。”东院在夜色中宁静如水。“啵”的一声脆响,池塘里的鱼箭似的跃出水面。跃出水面的鱼跳得太高,撞入水时便落得极深极深。寝房内,惨白的手带着一层薄汗,有人被欺压得往后缩逃。爬出两步,便被陆言扣着脚踝拉回去。属于成年男人的手宽大滚烫,火一般灼烧皮肤。樊静伦惶急的逃避被对方扣住脚踝拦截在半路。男人低笑着在他耳边问:“去哪?”视线不安的一晃。他撞回对方怀中。:()半夜,阎王来哄小瞎子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