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乘:“!”
被商砚书?摸过的每一寸毛发,都不受控地直直立起,而在?商砚书?沿着他的背脊抚过一遍后,他也全身汗毛直竖了?,落后的魂魄终于回归身体,路乘脑内连冒好几个“!”,然后,他开?始拼命扑腾,像是被登徒子给轻薄了?一样,发出无声且用力地呐喊。
商砚书?手臂犹如铁铸的一样,将?路乘牢牢地箍在?怀里,他一边御风急掠,一边懒洋洋地开?口:“爱徒,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装哑巴了?吧?”
路乘动作短暂地停了?一下,好像是没什么再装的必要了?,铃铛都还挂在?他脖子上呢,想到此,他深吸一口气,随着重新开?始扑腾的四蹄一起,用力大?喊:“快放开?我——!”
“你确定?”商砚书?眉梢一挑,看了?眼下方的万丈空处。
路乘也低头看了?眼,下意识地想抱紧商砚书?,但?随即又?想到对方方才做的一切,不由分说抢了?他就走这事先?不提,他哥哥本来就负伤力竭,商砚书?来了?非但?没帮上忙,还让他哥哥的伤势雪上加霜,且萧放也并未退去,他哥哥现在?仍在?危险之中!
“放开?我——!我要回去救我哥哥——!”路乘喊得越发用力,也不管自己万一摔下去有多危险,只用四蹄胡乱踢踹,拼命地想从商砚书?怀中挣开?。
他是真的用尽全力在?挣扎,商砚书?竟是一时也有些控制不住,被迫慢下速度,带着路乘落到下方一处不知名的山谷林间。
“哥哥?”商砚书?眯着眼,搂住一落地就想撒开?蹄子狂奔逃跑的小马脖颈。
“裴九徵到底是你什么人?”他神色狐疑,这个“哥哥”是指代血缘亲属,还是某种亲昵的称呼?
路乘并不回答,只一门心思地想把自己脑袋从商砚书?的钳制下拔出来,耳朵都因为挣扎而被压倒,但?商砚书?同样箍得很紧,像是不弄明?白这个问?题不罢休。
僵持数刻后,路乘放弃了?,既是因为他没力气了?,也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你帮我去救他,我就告诉你。”路乘说。
商砚书?带着他飞了?这么远,他自己跑回去恐怕一切都结束了?,而且就算他能及时回去,他应该也打不过萧放,所以他唯一能救哥哥的希望其?实在?商砚书?身上。
“爱徒在?跟为师做交易?”商砚书?扬着眉。
路乘点头,又?继续往上加砝码:“一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去救他。”
他说着还急切地往前走了?两步,咬住商砚书?的袖摆,轻轻摇晃。
“爱徒啊——”商砚书?看他片刻,突然叹道,“你我之间,有何交易可言呢?爱徒想要的,为师难道还能不允吗?”
路乘一怔,尚未做出回应,商砚书?就已经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在?这儿等着为师,为师去去就回。”
说罢,身形便已然虚化,化作一团黑火,直射向他们方才来时的方向。
太微殿前。
商砚书?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离去后,伏见?等一众追随他的魔修也随之退去,广场上只剩剑宗众人和?人数一下锐减了?一半的魔修面面相觑。
剑宗这边在?经过“什么师叔?”“是神马师叔!”“什么什么师叔?”“是神、马师叔!就是那匹毛色白白耳朵粉粉看起来很可爱但?踢人很厉害的神马师叔啊!”等一系列的对话后,终于弄明?白,那魔头抢走的不是人,是他们全宗门唯一甚至也是整个仙门唯一的一匹小马。
众人脸上短暂呆滞了?一瞬,一时不知该继续愤慨那魔头竟连匹小马都不放过,还是无言劫火太岁假死多年一朝重现竟只是为了?来剑宗抢匹马。
别说是剑宗这边呆滞,魔修那边同样,萧放惊疑不定,在?常人眼中他的行事已经相当疯狂变态,却仍然完全理解不了这位前魔尊的脑回路,不过……在?短暂呆滞后,他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抬眸看向对面的剑宗等人。
虽然人数锐减,但?真正决定战局的,从来不是这些普通魔修的数量,剑宗杀阵被毁,而裴九徵也因为方才与商砚书?的交手,使得伤势愈发加重,可萧放却仍有余力,想到此,他兴奋地踏前一步。
剑宗那边同时有所察觉,一下从那种莫名其妙的迷茫状态中回过神来,双方再次剑拔弩张,殷槐正要发动蛊虫,却又见远方一道黑火疾射而来,与先?前一般的威压重新降临于众人上方,甚至还更加恐怖几分。
彷佛无所顾忌了?一般,气温在?瞬间被加热得让人感到灼烫,那些趴伏在剑宗众弟子身上的蛊虫在?顷刻间被黑火焚尽,而那团黑火裹挟的人影也径直向魔修的阵型冲去,不管因反噬吐血的殷槐和其他一众普通魔修,他只冲着萧放而来。
萧放立即抬剑迎击,魔气爆散,黑红火焰与萧放所代表的黑气在空中剧烈碰撞,萧放咬紧牙齿,他此刻感觉到的压力,竟是比先前还强大了数倍!
他调动更多的阴翳之力,周身气势随之暴涨,但?阴翳的力量每涨一分,黑火的威势竟是跟着也涨一分,彷佛阴翳是某种养料,黑水越是汹涌,劫火越是狂燃。
而且商砚书?不复先?前慵懒的姿态,他像是很赶时间,一上来便是疾风骤雨般的连攻,劫火的力量也丝毫不加控制,不顾打斗中毁坏了?多少剑宗的建筑,也不顾及劫火这愈加暴涨的威势下其?他人是否能够承受。
气温愈发灼热,空气都在?这热度下开?始扭曲,若非孟正平等人及时用剑阵护住众弟子,恐怕他们即便有灵力可以抵御,也会在?这样的恐怖高温下,非死即伤。
但?人是护住了?,侧方那座在?剑宗屹立多年见?证过数百次祭典仪式的巍峨大?殿,却是被熊熊大?火所吞没,而后在?巨响声中,轰然倒塌。
太微殿在?烈火中焚毁的同一刻,萧放也终于承受不住劫火的压力,化作一团飞掠的黑雾,狼狈退去,而殷槐等一众魔修,在?更早的时候,劫火尚未有这样的声势时,便已经逃之夭夭了?。
商砚书?没有追,他悬立在?剑宗众人上方,烈火焚烧的太微殿残骸顶部,用彬彬有礼的语气说着强盗般的行径:“本尊今日解你剑宗之危,作为谢礼,你们那匹小马,便归本尊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裴九徵,笑道:“放心,本尊在?魔宫之中,也会好好照养他的,金玉做殿,明?珠做烛,定不比你们剑宗养得差。”
“仙尊就不必再挂心了?——”似挑衅似警告地说完这句,他便再次化作一团黑火,向远方急掠而去。
众人尚处在?一种“他说的确实是他们的神马师叔,而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对吧”的迷茫中,唯独裴九徵紧盯着那团黑火远去的身影,握剑的指节用力到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