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帝刚中毒时,他也有疑心,不过找来太医又因为症状被芙蓉片掩盖了,不了了之。
“君后歇息吧,明天还得上朝呢。”进忠伤感不已,少顷劝道。
景安帝上朝,皇后摄政,朝廷的事都是皇后在处理。
“太后怎么样了?”容从锦起身,边沿着回廊前行边问道。
“不大理人,饮食进得也少。”容从锦顿住脚步,进忠提着宫灯连忙道,“邵大人和夫人已经进宫劝过几次了,太后娘娘已经好些了。”
这几天容从锦都在处理永泰帝的身后事,即便永泰帝遗诏一切从简,但他身为帝王,再从简也是一件繁杂的事情。
乘凤辇到景仁宫,夜色朦胧,清泠泠的月光洒在殿宇上,侍女行礼,进了寝殿碧桃迎上来行礼,“君后。”
宫内、朝野上下一致称肃王为陛下,他们公子是皇后,但碧桃还是总有些恍惚感,当年想跟于家结亲都是一波三折,后来与肃王成婚,连他们定远侯夫人都不得不承认若是肃王没有痴症,他们是攀不上这门亲事的,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公子做了皇后?
容从锦没功夫理会碧桃的想法,视线不着痕迹的朝帷帐内扫了一眼,碧桃忙从神游念头中回过神来,轻声道:“王爷…陛下睡了一天了,午后扶桐服侍着用了些甜食,精神好多了。”
“都下去吧。”容从锦松了一口气,洗漱过后自己拆下发冠,轻掀起帷帐,“陛下。”
床榻上的青年容貌俊朗,阂着的眼眸让他的眼睫勾勒出一条纤长的弧度,因为消瘦,下颌线条清厉棱角分明。
他像是在休息,看起来却又主动隔绝了外界。
容从锦心底一酸,无言的上了床塌,靠在他枕畔。”从锦,我没有家了。”良久,顾昭低声道。
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开口,即使声音若不可闻,也是碧桃口中的“好多了”。
“太后和先帝都陪着陛下呢。”容从锦安慰道。
顾昭摇头,恹恹道,“没有就是没有,他们抛下我了。”
容从锦心中像是有一柄利刃来回翻搅,带出鲜血淋漓的碎片,永泰帝尽量安排好了一切,他在忙着接手,这些“重要”的事情比无用的情绪排名更靠前,事情已经发生,情绪除去拖累心神外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容从锦忽然觉得,顾昭是真实温暖的,他为身边人触动,发自本心的喜悦、不舍。
顾昭仿佛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的小兽。
“不是的,太后和先帝很爱您。”
“你还记得他们,他们也还记得你,这就不是’没有’,只是一种’暂别’。”容从锦没有再哄他,轻声道,“有一天,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顾昭沉默着,像是接受了他的说法,少顷侧首,睁开双眸,深邃的瞳仁中闪烁着一点细碎微弱的光,注视着容从锦道,“你也会’暂别’么?”
“不会。”容从锦被他不安悲伤的目光睃着,不由得轻声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