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妃胎相向来平稳,何至于会突然小产,这其中显然是有问题的,永泰帝震怒下令彻查。
竟追根朔源查到皇后宫中,从接应的女官,柳惠妃宫中动手的宫女和下毒的药包一应俱全,宫中哗然,谁也想不到皇后竟会给柳惠妃下毒,证据确凿容不得皇后抵赖。
皇后绍氏却仍是叫屈,写血书请陛下再查,宫中大多把这当作皇后挣扎之举,不以为然只等着永泰帝发落。
却不想一连数日,宫中寂静无声,满腔悲愤要彻查永泰帝竟一言不发,不处置皇后也不提如何了结此事。
本来小产之后身体虚弱的柳惠妃再也按耐不住,跪在书房外要永泰帝公允处置。
柳惠妃也是出身名门望族,论家室并不输于皇后,柳氏众人义愤填膺,只道绍氏有从龙之功,难道柳氏一族不是尽心尽力的辅佐陛下么,只是因为位居于皇后之下,就要受如此屈辱,连柳惠妃的孩子没保住,都要看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柳氏族长沉稳,压下议论纷纷,不许他们再妄议皇室。
但这样的事,如何弹压,再加上永泰帝晦暗不明的态度,望京中波诡云谲。
*
永泰四年,永泰帝密诏肃王携带家眷回京。
容从锦验过密诏、印鉴,只带了王府几十个侍卫即刻与王爷启程。
他们来建州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花了几个月才到建州,回望京的路上却是轻骑,沿途军队抽调护送,换的都是日行千里的神驹,等到望京外军队人数已有近万。
带来密诏的侍卫直接将他们带到望京外的一处山坳中,暗号呼应,不多时斥候迎来,将他们引入山间。
巡逻的兵卒秩序井然,紧绷的气氛下不失沉稳。
“王爷。”明威将军迎上来,身着甲胄并不下跪只是拱手道,问道,“世子可带来了?”
他既未下跪也没有任何尊称,堪称冒犯,但这时候顾昭已经陷入在望京附近有一支数万人的军队的震惊。”带来了。”容从锦心知事出紧急,定神望他片刻应道。
“请王爷上马。”明威将军微一颔首,亲自牵过战马道。
左右副将整军,不多时数万人的军队集结完毕,数千人留守营地,其余的全部按照建制等待拨军。”你这是…”谋反。顾昭再混沌也反应过来了,眼瞳里满是惊恐,手紧紧握着缰绳,斥道。
明威将军寡言,不等顾昭反应,明威将军将顾昭骑着的马脖颈一按,马匹微微伏低,同时一声呼哨,战马自行走到身旁。
明威将军动作极快,顾昭只觉自己有片刻的腾空,再回过神来已经安稳坐在战马身上了。
这支军队距离望京不过几十里,烟尘滚滚,直逼望京而去。
顾昭被簇拥在中间,四周先是建州带来的亲卫,然后是明威军中有官衔的将领,手按剑柄,面色肃然。
神物门外,明威将军勒马,出示令牌:“陛下有令,入宫护驾。“”陛下并无旨意,尔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守城主将应道。
明威将军也不多话,微微俯身右手持弓,左手在弓弦上一引,一点银光穿云而过!
只闻一道尖锐破空声,主将身子摇晃了一下,向后带倒,喉间溅出一弧血光。
“攻城!”明威将军长枪斜指城门道。
攻城车投石车挪到阵前,竹梯在城下架上就开始攻城,守城官兵吓得面如土色,他们大多是望京官兵,从未想过会有人攻到皇宫来,兼之主将已死,殊无斗志,副将连声斥骂,不住督战。还是逐渐溃败。
其实神武门城墙坚固,想要冲破谈何容易。
就在此时,宫内哗变,城门上的副将不明所以,怒斥:“上去抗敌。”
话音未落,御林军杀出,金甲骏马,血顺着盔甲的缝隙往下淌,御林军统领一夹马腹,飞骑逼近,同时一箭射死副将,翻身下马在众御林军护卫下,快步登上城楼割下副将首级,向城门下一抛吼道:“守将谋反已然伏诛!”
“奉陛下旨意,迎肃王回宫。”
“尔等再不罢手,皆按同当论处。”御林军统领扫视众人,手握着长剑一字一句道。
他说话的功夫,逐渐凝固粘稠的血正顺着雪白剑身一滴滴砸在地面上。
守城官兵一阵犹豫,只听得人群中当啷一声,不知是谁抛下了兵刃,众人纷纷效仿。
明威军在几轮箭雨中有所伤亡,但精锐未损,此刻依旧护在顾昭身边,御林军统领急切道:“多谢将军护送肃王殿下,卑职从此接手。”
“本将接到的旨意是送肃王面见陛下。”明威将军却寸步不让,一双虎目打量御林军统领。
御林军统领焦急不已,又不敢再起争端,只能一拱手道:“那请将军一同前往。”
过神武门而不卸甲,手持利器,身后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大约是开天辟地头一桩了。
一路上横尸遍野,鲜血染红了白玉地砖,花坛里娇艳的花瓣上溅着红痕,各个宫门口都都有太监侍女倒下,侍卫正在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