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如果现在依旧不能阻止赫瑞斯,自己会死在声波之下。
但药剂的生效需要时间,他只能死死握住赫瑞斯的蹼爪,防止它在失控时给自己的心脏来上一爪。
“好吵啊——”
他知道这种感觉,像是全世界嘈杂的声音全部汇集到了一起要将意识吞没。
“赫瑞斯,不要听!”
“不要让它们支配你,只有你自己可以!”
他不顾流血的耳朵,在它耳边喊到,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进去。
烟灰蛸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爬下去缠在他的手背上,短短的触手费劲地塞进紧握的掌中。
又是一阵剧烈的撞击,紧握着的手被迫分离,人也被激起的浪狠狠掀翻砸向岸边。
晏越后腰砸在岸边,疼的两眼一白差点昏厥,头顶上的灯闪烁了几下后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晏越!”
联络器进了水后声音断断续续的,莫里的声音有些急促,“忒亚遭到了攻击,你暂时不要出来!呆在里面!”
然后是格雷西的声音:“幽灵船,是幽灵船!教授,不要出来!谁叫你也不要听!”
还没等晏越回应,联络器便彻底失去了作用。
封闭舱监测到撞击波动后自动降落了玻璃,水池被隔离开来。
他吃痛着想游回岸上却想起来身后的赫瑞斯,于是一咬牙迅速将手收回来防止胳膊被夹断。
世界在玻璃落地的瞬间重归寂静,一个柔软的东西覆上了手背。
烟灰蛸趴在他的手背上,挥舞着短小的腕足。
寂静之中脚底突然出现一个旋涡,要将他吞进去。
一只蹼爪迅速从水底握住他的脚腕,猛地向下拽。
冰凉刺骨的水注入鼻腔中,因为窒息只能被迫紧闭眼睛,感官也在这一刻放大。
粗粝的掌心沿着他的腰摩擦到胸前,下一刻那双熟悉的蔚蓝色竖瞳重新出现了在他面前。
瞳色清明,映出他蹭到了脏污的脸颊。
竖瞳深邃到要将他溺毙,受伤的手被轻轻托起。
它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
那张脸彻底褪去模糊的中性感,带着深邃和锋利,此时任谁都无法将这张脸认错了性别。
它如脱胎换骨一般,晏越甚至听到了骨骼增长的嘎啦声以及再生的声音。
人类的手因为痛楚在它的掌心微微发抖,可他的脸仍是淡漠无波的。
“我说过会帮你。”
它眸色沉沉的看着他。
人类的贪婪和欲念肮脏地随处可见。
他们直勾勾地看着它们,伸出拿着枪炮麻绳的手。
唯独这个人的眼睛清澈明亮,手中空空荡荡。
掌心的手还在生性的颤抖。
它歪了一下头,在人类的注视下低下头颅轻轻舔舐起那些伤口,人鱼的唾液迅速疗愈起那几个血洞。
在低头时,它的眼睛紧紧黏在他的身上,注视着面前人类的一举一动,连细小的反应都不肯放过。
晏越被那个眼神盯得后脊发毛,下意识想要缩回手,“不用,松手。”
可紧紧握着的蹼爪让他分寸不能脱离掌控。
刚才那场争斗似乎只是一个虚幻的梦。
此时在他面前的人鱼强健又美丽,它身上那些伤正在加速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