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身上的伤全部被处过后,周边的地板已经惨不忍睹了。
他说:“起来。”
人鱼没动,像个闹别扭的小孩,额头抵在他的颈窝微微喘息着,仍是不肯离开。
耳鳍随着它呼吸的律动有意无意抚过他的喉结。
晏越等了一会儿后不耐地用刀柄拍了拍它的脸颊,却被却被湿漉漉的蹼爪握住了手腕。
人鱼空洞而无聚焦的瞳此时因为疼痛而显得波光粼粼。
金色的发断断续续又可怜地披在脑后,散在面前。
晏越没吃这一套,皱起眉说:“起来,不要装,我知道你能听到了。”
那些伪装在迷茫下的狡猾一瞬即逝,它问:“你怎么知道?”
晏越没回它,抓着一旁的墙壁从人鱼身下翻出来,拿起刚才因为争斗而掉落在一旁的联络器。
赫瑞斯没听到声音,鱼尾打在地板上响了两声。
“把东西准备一下,还有生物黏合剂。”
联络器那边收到消息后马上问需不需要镇定剂,他扫了一眼赫瑞斯说:“暂时不用。”
赫瑞斯闻到那股冷冽气息逐渐远离,随着舱门扭动后变得似有似无。
耳鳍微微抖了一下,安静地等着。
候在外面的格雷西看到晏越出来后连忙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目光触及到他身上红蓝一片的血迹斑点后脸色白了一下。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后面又放弃了。
毕竟晏越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改变。
一旁的士兵看到这个研究人员全须全尾走出来,露出惊奇的眼光,看向他的眼神也变了。
士兵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没被人鱼撕咬,看起来只是流了一点血,全身上下没有伤,除了病气只有一点疲倦感。
一直沉默的莫里盯着晏越肩膀处的艳红开口说:“晏,你或许还没驯服你的试验品。”
晏越冻僵的的身子缓慢有了知觉,看向莫里。
“如果你一直都要这么进行实验,那我建议你消杀这只人鱼。”
“无法驯服的试验品就像战场随时可能背叛你的士兵,如果不能为你献上忠诚,将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说到最后,莫里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到什么,“毕竟,我不想跟一个随时可能死亡的人合作。”
晏越接过格雷西递来的东西拉开舱门,因着侧着身让人看不清表情,“不劳上校费心,我命大。”
封闭舱内的人鱼乖巧地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靠在一边等他,听到异动后耳鳍微微一动,似乎想蛇行过来。
晏越制止了它的挪动,为它的伤口喷上生物黏合剂。
赫瑞斯针灸一动不动安静地呆着,没有聚焦的瞳仁隔着肩头望向漆黑的铁壁,在此刻脱下了狠戾的人鱼到显得有些乖巧。
生物黏合剂喷上的时候应该有些痛,浅色的睫毛也只是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就在晏越撬开一个牡蛎要递给它时,一直沉默的赫瑞斯开了口。
它问:“什么是消杀?”
晏越一愣,问它:“你听到了什么?”
赫瑞斯鱼尾撑着自己的身躯突然直立起来,俯下身来低垂在他颈肩闻嗅着。
他能看到它身上那些黑色的纹路在此时暴涨,耳边的声音像是来自深渊的呼唤。
“你要杀了我吗?”
还没等晏越回答,突然一阵剧烈的撞击伴随着天旋地转的视线,让他防不胜防倒向一边,跟人鱼一起坠入水池之中。
“赫瑞斯!”
晏越没想到病变会突然暴起,猛地大叫,在水中寻找赫瑞斯的踪迹。
人鱼金色的鱼尾已然变得漆黑,隐隐泛出赤红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