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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第2页）

王瓘心怀深重的不安和焦虑，但仍然按照原先的计划率领运粮队从小路缓缓前进。行进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忽然哨探兵急匆匆前来报告说：“事情已经泄露了！邓将军前来接应的军队被打得大败，邓将军本人的生死也搞不清楚了！”

王瓘之心一下子如掉进冰窟窿，简直悲凉透了，只能一边令队伍谨慎前进，一边令人继续哨探。几个时辰过去之后，有哨探兵回转来报告说：“发现有三路军马围拢奔杀过来，山峰的背后也有尘土扬起，看样子也有贼兵在活动，四下里已经无路可走了！”

王瓘气急败坏，心里如刀剜般的痛苦到极点。他恶狠狠地想：“我不得成功，我也叫你贼兵休想得到我一粒粮食！”于是立即叱令左右人令军士们立即放火，将粮草及车辆一并烧掉！一会儿，便火光突起冲天，烈焰滚滚腾空，可惜几百车辆的粮食一会儿都化成了灰烬。后人有诗慨叹道：

农夫锄禾日当午

汗水滴滴禾下土

二两麦粒救人命

可怜尘灰铺满途

后人之后人，依据此诗之意，又创作了一首诗，专劝世人珍惜粮食的，其诗已经到了妇孺皆知的传播度。这里不妨再抄录一遍：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王瓘心怀着恶狠狠的念头下令烧毁了粮食之后，接着仍是疯狂般的吼叫：“形势已经非常紧急了！弟兄们可要拼死奋战，争取一条活路啊！”于是率军向西奋力冲杀。王瓘的背后，姜维等三路军马，拼命追赶。追打了一阵，没料到王瓘率领人马向汉中方向奔逃而去。姜维担心汉中有失，于是率军拼力追赶王瓘。

王瓘兵一边逃跑，一边令殿后的士兵拆除或烧毁栈道。这使姜维军追赶的速度大大减缓。然而，王瓘兵少，姜维人众，姜维军成了王瓘怎么也甩不掉的“尾巴”。姜维军终于逼近了王瓘军，此时的王瓘军已经严重减员，只剩下五六百人了，其中还有一些丧失了战力的伤员。姜维军三面包围了王瓘，还有一面是陡峭的山崖，山崖下面是滚滚而流的黑龙江。——这是该江当时的名称，并非后人之后人之所谓的“黑龙江”。

姜维属下的军士们大喊道：“贼兵听清楚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赶快投降活命！”但王瓘也愤然大喊道：“贼兵你们也听清楚了！老子今日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喊完，英勇无畏地奋力向悬崖下一跳。有好几名士兵也随着他们的将军跳下崖去。最终有五百余名士兵——包括一些伤残兵——放下了武器，跪于地上，成了姜维军的俘虏。

姜维令将俘虏们都捆绑了起来，扔在那山石上过了几个时辰。俘虏中有人喊道：“姜大将军，我们都投降归附大将军了！大将军应该把我们当着您自己的士兵看待啊！——现在我们实在饿得吃不消了，望大将军给我们一点吃的。”还有俘虏喊道：“大将军行行好给我们一点水喝吧！”

姜维板着脸大声喊道：“你们急什么急，嚷什么嚷？快了快了！”

过了一刻儿，俘虏们都被押解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前。吃的喝的自然一点也不曾有，而蜀军们将捆绑着的俘虏一个一个的推向了深坑。于是俘虏中大哭声、叫喊声、哀求声混乱成了一片。有的喊道：“父母亲大人，儿今天上路了，不能孝敬两位大人了！两位大人请恕儿不孝之罪呀！”还有的喊道：“救命啊！有人救命吗？不是说投降了就能活命的吗？说话能不算数吗？呜呜呜……”有的喊道：“长官！先给我们一刀吧！让我们来个干脆的。……把我们活活推下去，我们多么难受啊！”

有的紧闭着双眼和嘴巴，一声不吭，也丝毫没有反抗，——当然反抗也是无效的。——任凭着蜀兵把自己推向深坑，然后再被盖上泥土和石块。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天地间好像什么声息也没有了，连风都像停歇了似的。虽然阳光很好，但似乎连鸟兽也不飞翔不欢跳了。所有的俘虏都被推进了深坑，泥土和石块盖得很厚很厚，且严严实实的。被盖在下面的俘虏们经过了一段时间难以形容的痛苦之后，大约早已没有了丝丝气息了吧。

……姜维活埋了五百多名俘虏，而他并没有以为是什么重大之事。因为他心中的重大之事就是再次北伐，夺取魏国的土地，立大功获取荣耀。他下令以最快的速度修复了被王瓘兵焚烧的栈道，又整顿好了队伍，准备了充足的粮草及其他必需的物资，接着又于汉中水路调拨了数百条船只，一切都准备得相当完备。于是他上表奏后主道：

“臣数次出战，虽未尝建立大功，然而已然挫动了魏军之心胆；现今养兵多日，不战则生懒惰，懒惰则极易致病。今众将士人人皆思效命死战，正是进兵之熊熊火候。机不可失，时不待我。臣如不胜，愿受死罪。”

后主览表完毕，轻轻叹息一声，显出了犹豫不决的脸色。

谯周从队列中出奏道：“臣夜不能寐，出观天文，见西蜀之分野，将星黯然而不显耀。今大将军又欲出师，此行甚是不利。臣以为陛下即可降诏止之。”